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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出了营门之后，黑夫却发现，本该回家的陈平，却站在门边朝他行礼。</p>
“平斗胆，敢问游徼，征粮之事，打算怎么个征法？”</p>
陈平同样是思虑再三才等在这的，尽管他曾经受到乡人诽谤，尽管他人微言轻，但今日得知了此事，身为户牖乡人，本乡受损，他亦受损，故无法袖手旁观。</p>
而且，这何尝不是一个让自己在乡人面前，在秦吏面前都大放异彩的机会呢？</p>
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受伤以来，好久没活动筋骨的东门豹闻言大怒：“孺子，你只是一个区区文书，怎敢过问此事？”说着就大步走过来，像拎小鸡似的揪起陈平，就要扔到一边去。</p>
“且慢。”</p>
黑夫却拦住了东门豹，看着差点被揍，面色却并不惊慌的陈平，心想，眼前这个在历史上大放光彩的人物，或许能帮上自己呢……</p>
于是他便对陈平道：“那我便告诉你罢，军令如山律如铁，粮食非征不可，且两千石，一升都不能少，只是这征法嘛……”</p>
黑夫设想过三个法子，其一，是将两千石均分给全乡邑一千多户人家，每家两石。这将使大多数人家在冬小麦和菽豆成熟前，要饿一个月肚子，每天仅能以一碗稀粥果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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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可以讨好本地乡豪，但却要得罪普通民众，在以周市为首的魏国反抗团体在阳武县出没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将本地百姓逼得太狠。</p>
计划二是反过来，只让东张、西张为首的乡豪出粮。黑夫知道，这两家的余粮加起来，就不止两千石，再加上那天赴宴的大大小小乡贤士人，总能凑齐。</p>
但此举虽然让普通民户受惠，却相当于打土豪吃大户，将让乡豪们彻底和黑夫翻脸，指不定就会有心存不满者和周市联络，派僮仆、门客配合周市，把黑夫他们这五十来人弄死……</p>
到时候黑夫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本地民户来帮他的，你自以为施惠，别人却未必如此认为。</p>
所以计划一，计划二，最初都被黑夫否定了。</p>
唯一看上去可行的，就是计划三了。</p>
乡豪和普通民户，各出一千石，这样一来，乡豪损失不算大，而百姓也能留点粮食，撑到夏收麦熟。</p>
但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真的有区别么？</p>
黑夫很担心，这么做，还是会两面不讨好，把双方都得罪。</p>
所以思来想去，黑夫又把计划二拾了起来。</p>
“我有一策，或许可以说服张氏出粮，不必让民户受累挨饿，但能不能成，我想听听你的主意。”黑夫指着陈平道。</p>
陈平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也垂首道：“平也有一策，或能说服张氏全额承担这两千石粮食……”</p>
“那还真是巧了。”</p>
黑夫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难道你我想的计策，不谋而合？陈平，你可带了笔墨？”</p>
“读书人，岂敢不带此物？”</p>
陈平放下身后的背篓，拿出了他那支秃笔，还有一块劣墨。</p>
黑夫笑道：“你我且将各自的计策写在手心，再同时展开，何如？”</p>
陈平眼睛一亮，当即应诺，于是东门豹和共敖便找个块石头，将陈平的劣墨磨了。</p>
“游徼先请。”</p>
黑夫也不客气，先拿起秃笔，沾了点墨，在自己手心快速地写了一个字，而后将笔递给陈平……</p>
陈平接笔，迟疑了一下，也在自己手心写了一个字。</p>
二人走近，在夕阳之下，同时展开了手掌，一个满是老茧的武士之手，一个却是不事生产的书生之手，一黑一白，对比分明。</p>
却见黑夫的手心，写着一个“爵”字，见到此字，陈平面露惊讶，这是他事先没想到的。</p>
黑夫也看向陈平的掌心，那儿也写了一个字，秦国篆字，却与他的不同……</p>
“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