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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p>
通往冷碛镇的路是大名鼎鼎的318国道, 常年塌方。</p>
六个半小时的车程, 极近险峻。</p>
他们要翻过两座大山, 海拔最高处有两千多米。车的一边是山体, 有的地方被植被覆盖, 有的地方被绳网罩得严严实实, 防止塌方；另一边是万丈深渊, 来时的路变作弯弯曲曲的起伏线条，消失在群山之中。</p>
陈声全神贯注开车，路知意也不太敢打扰他。</p>
唯独在车上了二郎山时, 没忍住指了指，“你看那。”</p>
陈声略一侧头，看见对面的山上有一片棕色的小点, 在苍翠的绿草中微微移动。定睛一瞧, 是牦牛。</p>
到达二郎山顶的休息站时，他把车停在路边, 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脖子, “歇一下。”</p>
路知意下车买了什么东西, 用纸杯端着回到车上, 递给他一杯。</p>
“喏。”</p>
他接过来一看, 白乎乎的粘稠液体, “什么东西？”</p>
“牦牛酸奶。”</p>
陈声的视线落在路边摊的老人身上，厚厚的棉衣有些脏，皮肤黝黑, 满面褶皱。</p>
低头, 杯子里的液体闻起来有一种特殊的腥味。</p>
未经工厂加工，手工制作，缺乏消毒流程的酸奶……</p>
路知意静静地看着他，说：“尝尝看。我从小到大都爱喝这个。”</p>
他撇撇嘴，算了，那就给她个面子。</p>
仰头一饮而尽。</p>
下一刻，五官挤在一堆，一把捏扁了纸杯，呛得咳嗽起来，“操，怎么这么酸！”</p>
路知意哈哈大笑，小口抿了抿杯中的酸奶，“这个要慢慢品，才知道其中滋味。”</p>
慢慢品个屁啊，酸得要命，还滋味。</p>
滋味就是难喝！</p>
陈声满嘴的酸味，至今没能缓过劲来。</p>
从后座拿了瓶矿泉水，下车漱了漱口，开门的一瞬间，冷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他一阵哆嗦。</p>
路知意从后座拿来他的外套，跟着下了车，搭在他肩上。</p>
“高原上不能感冒，容易肺水肿。”</p>
他把那水含在嘴里，也不急着吐，扭头指指车里，哼哼了几声。</p>
她懂了，哈哈大笑，“还有偶像包袱，不想让我看见你漱口？”</p>
陈声眼珠子一瞪，又指指车里。</p>
路知意怕他感冒，赶紧举双手，“成，成，我这就进去。你赶紧把水吐了回车上。”</p>
还啰嗦？</p>
陈声推她一把，看她转身了，才把水吐到灌木丛里。</p>
肩上的衣服穿好了，他也没急着上车，站在路边看看天，又看看对面的山，最后瞧瞧公路底下的万丈深渊。</p>
冷空气吸入肺里，清新又刺激。</p>
蔚蓝色苍穹之下，远处的山顶是一片雪白，再往下，一望无际的绿。</p>
周遭的雾气像是凝固了似的，围在身边一动不动，再仔细瞧瞧，又发现它们仍在缓缓流淌。</p>
一旁有人赶着几匹浅棕色的小马过去了。</p>
陈声往边上退让了几步，瞧着它们过路，末尾的那匹还没他胸口高呢，侧头看他一眼，尾巴在空中荡了荡。</p>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p>
陈声怔怔地望着它。</p>
后来回到车上，继续开车。</p>
路知意还是没敢打扰他，他却回忆片刻那只小**眼睛，侧头看她好几次。</p>
反复这么几回，路知意问他：“你老看我干什么？”</p>
他撞进那双疑惑的眼眸里，笑了。</p>
“路知意，你和那**眼睛，长得一模一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