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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么,奶奶好笑地问,不都是老婆子的臭气么。</p>
小星洲那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不好闻,可是粥粥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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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喜欢。她说。</p>
奶奶走后,许星洲再不舍得碰那床散发着奶奶气味的床褥,将它团了起来,装进奶奶嫁进老许家时带来的两口红木箱子里头,像是在封存一种名为温情的罐头,生怕气味溢出半点。</p>
她通过气味怀念奶奶,通过不改变的布局怀念这世上最爱自己的那个老人。</p>
二十一岁的许星洲满眶泪水,低下头去闻那一箱床褥。</p>
——许星洲去闻那一床她蹭过无数次的、奶奶晾晒被子时她当作迷宫穿来穿去的,奶奶在上面呕出过血的,救护车将奶奶拉走之后陪伴着许星洲的——属于奶奶的床褥,和陪伴了奶奶数十年的嫁妆箱子。</p>
里面只剩一股,很淡的霉味。</p>
许星洲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p>
她听见秦师兄在外面忙里忙外,不知忙些什么;她听见自己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缎面的褥子上,可是没有人会被唤醒,世间没有灵魂留存。</p>
她一个人闷声大哭,痉挛地按着被褥,抱着火红的毯子,哭得肝肠无声寸寸断。</p>
这世界好残酷啊,许星洲捂着胸口想。</p>
怎么能把奶奶从我的身边夺走呢,她绝望地想。</p>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人老了是会离开的,就像盂兰盆节流入江海的灯笼,终将离我们远去。</p>
——奶奶身体总是断断续续地出着毛病,她没有看到我带秦师兄回来,秦师兄也没能吃到我奶奶最拿手的粽子和炸货。</p>
这已经成了定局。</p>
许星洲拼命抹了抹眼泪。</p>
不能哭了,许星洲告诉自己,出去的时候眼眶通红的话师兄会担心——别看他平时狗狗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看上去像块茅坑里的势头,但是他其实一看自己眼眶红肿就会难受,甚至会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哪里有遗漏了。</p>
她用裙角擦了擦泪水,又告诉自己,下午还要去爸爸家吃饭,一定要骄傲地走进去。</p>
我不是玻璃做的,也不是水做的,我活在当下,又不是活在过去。</p>
然后许星洲又揉了揉鼻子尖儿,对着衣橱上的镜子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看上去不像哭过,就推开门走了出去。</p>
……</p>
秦渡居然不在客厅。</p>
可是客厅茶几上留着半块抹布,灰尘被擦得干干净净。</p>
灯管也擦过了,电视柜上蒙的老布被撤了下来,老花瓶和里面装饰的塑料花被水冲过,水淋淋地耷拉着脑袋,许星洲小时候买的贝壳雕塑露出本身雪白的颜色,老照片老挂框灰蒙蒙的玻璃上一层水光。</p>
许星洲呆了一下,接着就听见秦渡在院子里喊她:</p>
“你家怎么连雨衣都没有——!”秦渡特别生气地吼道:“淋死了,出来给师兄打伞!”</p>
许星洲心想怎么说得跟‘崽种出来挨打’似的,赶紧去找了伞冲了出去——</p>
接着,她看见秦师兄裤腿挽得老高,踩着双粉红凉拖,被雨水淋得透湿——他站在杂草足有半人高的菜地里头,艰难地撸着袖子拔草。</p>
“**,”秦渡狼狈地道:</p>
“这辈子没拔过这种东西,这草也太结实了吧……过来给师兄撑伞,淋死了。”</p>
-</p>
他没有拔过草。</p>
确切来说,这位从小种种光环加身的太子爷,可能连碰都没碰过这种韧性的杂草——可是他拔过的地方,又袒露出了许星洲所熟悉的、泥泞的黄土地。</p>
“你别碰这种东西,”秦渡说:“不准上手!陪师兄站着就行。”</p>
过了会儿,秦渡又说:“有我这么惯你的吗。”</p>
雨水敲击着那柄伞的伞面,秦渡龇牙咧嘴地站在小菜地里,将拔出的草往身后一扔,长而杂乱的一摞。</p>
这片小菜地开始向她记忆中的样子靠拢,灰尘褪去,杂草消失。</p>
继而露出属于她的乐园的,冰山一角。</p>
“师兄,”许星洲撑着伞,带着哭腔重复道:“师兄……”</p>
秦渡低声示意道:“——淋到了,伞往自己那边打一打。”</p>
-</p>
…………</p>
……</p>
秦师兄一上午都在大扫除,出了一身汗,还淋了雨。</p>
但是太阳能热水器管子堵了,还阴天下雨,许星洲就算会变戏法也变不出热水给他洗头洗澡,他简直整个人都要炸了,下午还要去许星洲爸爸家吃饭,他马马虎虎洗了个头,就遵着约定的时间,和许星洲往她爸爸的家方向去。</p>
出租车上,许星洲提醒他:“师兄,虽然我不归他管,但是一定要礼貌……”</p>
秦渡莫名其妙地道:“我为什么会对你爸不礼貌?我不喜欢他和我会给他留下好印象不冲突,你放心吧。”</p>
许星洲挠了挠头:“哎呀我也说不清楚……”</p>
“虽然我爸也挺一言难尽的,但是你要忍的不是他,”许星洲艰难地解释:“是……我那个妹妹……”</p>
秦渡奇怪地看了许星洲一眼,许星洲也不知怎么描述自己这个叫许春生的、同父异母的姐妹。</p>
让秦师兄别和这个十三四的小孩计较么?这劝告也太看不起人了,秦师兄还不先把许星洲皮剥了才怪……</p>
许星洲:“……”</p>
许星洲不想被剥皮,立刻道:“不,没事,当我没说。”</p>
“……”</p>
……</p>
天蓝出租车驶过满城的黑风铁雨。</p>
她爸住的地段显然要繁华一些,打出租车过去的话,会路过石市区的一些商业街。这些购物中心比不得作为金融中心的上海,却也算得上车水马龙。</p>
秦渡看了会儿,一挥手,示意出租车停下。</p>
“师兄下去买点东西,”秦渡稳稳道:“——我们不空手去。”</p>
然后秦渡又道:“你先去你爸小区门口找个避雨的地方等着,等师兄汇合……我很快的,最多十五分钟。”</p>
确实,空手去也太不像话了。</p>
又不是别的什么关系,是关系那么疏远的父亲和他的家人——而秦师兄确实很懂人情往来。</p>
许星洲便嗯了一声,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把自己的小星星伞从车窗递给他,让师兄别淋着。</p>
出租车司机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蛮帅,你眼光很高啊。”</p>
许星洲哈哈大笑。</p>
-</p>
出租车司机将她载到了梧桐小区门口。</p>
她父亲住的小区不远,门口法国梧桐低矮,在漆黑风雨中撕扯飘摇,楼房却高端不少。上次来这儿还是一年半以前,许星洲从包里摸了另一把伞,结清车费,结果看到那包里的一张有点皱的A4纸。</p>
她看着那张A4纸看了一会儿,把它郑重地、珍贵而谨慎地塞进了自己的挎包深处。</p>
“——小姑娘,路上小心,”司机笑道:“这雨可不小,小心路滑。”</p>
许星洲甜甜笑道:“师傅您也是!祝您今天顺顺利利哟。”</p>
司机师傅笑着对许星洲一点额头致意。</p>
然后许星洲冒着雨,跑进了那小区的门房里。</p>
她把伞收了起来,把自己淋湿的裙角拽了起来,跺了跺脚,又把头发往后一捋——刚准备登记一下客人来访的清单,接着,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p>
许春生在门房的门后,阴暗地看着她。</p>
许星洲:“……”</p>
“你来了,”许春生说:“姐姐。”</p>
许星洲眯起眼睛道:“你在这儿等我?”</p>
许春生:“要不是他们派我,我来等你做什么?心里有点数吧。”</p>
“然后呢。”</p>
许春生刷卡开了小区的门,丝毫不掩饰轻蔑地看着门外的许星洲,开了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