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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p>

床很大, 兄弟俩背靠背, 中间隔着楚河汉界。</p>

墙上点了盏小夜灯, 蘑菇形状, 清辉数缕蔓延一地。</p>

陈声闭眼半天, 到底还是转身推了陈郡伟一把, “睡着了?”</p>

陈郡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干嘛啊?刚要睡着。”</p>

“你那家教,就一个月前你妈刚给你请的那个?”</p>

“是啊。”</p>

“她……那你上一个月课了,觉得怎么样?”</p>

“什么怎么样?”陈郡伟揉揉眼睛, 翻了个身,“就那样呗。口语不太行,笔试很牛逼, 语法讲得头头是道, 就是全程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我跟她横,她就拿那牛眼睛盯着我, 冷冰冰的, 也不说话。”</p>

陈声笑了两声, 眼前浮现出今晚在操场上, 路知意冷冰冰盯着他的样子。</p>

性冷淡?</p>

总结得不错。</p>

陈郡伟没听见回应, 迷迷糊糊眯眼又要睡过去, 冷不丁听见下文。</p>

“我问你,你没少挤兑她吧?”</p>

他又睁开眼来,昏暗的灯光下, 陈声定定地瞧着他, 眼里昏惑不明。困意下去了些,陈郡伟把眼睛撑开了些,“……你问这个干什么?”</p>

陈声清楚自己这个弟弟几斤几两,小婶婶给他找了那么多家教,哪一个不是被他挤兑走的?有一回,陈郡伟把人鞋子从五楼上扔下去了,结果那家教赤脚下楼捡鞋子,补课费都不拿就走人了。还有一回,他把一年轻女老师活活弄哭了。</p>

到头来薪水优渥,结果没人愿意干这活儿。</p>

黑暗里,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在眼前晃了又晃。</p>

手心的薄茧。</p>

人群里总是跑在最前方,仿佛不知疲倦的身影。</p>

和那头在风里飘摇的短发。</p>

……</p>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他忽的开口:“陈郡伟,别招惹她。”</p>

这话叫陈郡伟一愣,片刻后,歪着脑袋凑过来,“……你认识她?”</p>

陈声避而不答,只说:“别的人你招惹也好,作弄也好,我都不管。这个人,你看着点分寸。”</p>

“你喜欢她?”</p>

“放你**屁!”</p>

“那你干嘛帮她说好话?”</p>

窗未合紧,夜风鼓进来,湛蓝色窗帘波浪般起伏。</p>

陈声不耐烦了,一把推开陈郡伟的脸,“你哪来那么多问题?”</p>

“我——”</p>

“总之记着,别招惹她,她这人又穷又认真,你就当行行好,做慈善,让她赚这笔家教费。给谁不是给?她需要这钱,给她正好。”</p>

陈郡伟眨眨眼,“不赶她走,没问题。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俩到底啥关系?”</p>

陈声沉默片刻,从嗓子眼里挤出俩字:“仇人。”</p>

“仇人你还帮她说话?”</p>

“……仇人的意思就是,必须亲手解决才有**,不然谁动了她,都是跟我过不去。”</p>

“……”</p>

“……”</p>

*</p>

开学两个多月,蓉城入冬了。</p>

前一阵还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如今只剩下横七竖八光秃秃的枝桠。</p>

天气虽然冷了,但日子好过了很多。</p>

问题学生一如既往不认真学习,但至少没跟路知意对着干。</p>

有天课讲到一半,他忽然问她:“问你个事。”</p>

她抬头看他,“什么事?”</p>

“你和我哥……”小孩看她片刻,耸耸肩,“算了,没事。”</p>

倒是陈声那边打过好几通电话给陈郡伟。</p>

第一回,“喂,陈郡伟,你还在挤兑她没?”</p>

第二回,“陈郡伟我跟你说,要是我发现你找她麻烦,你吃不了兜着走。”</p>

第三回,“陈郡伟——”</p>

他才刚开了个头,陈郡伟自动把话补充完整:“没有,没挤兑,没找麻烦,别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再见。”</p>

陈声:“……”</p>

*</p>

入冬的第二周是校庆。</p>

年级群里早半个月就开始张罗,要大家积极报名,参加校庆晚会的演出。</p>

路知意素来不是什么积极分子,这事跟她没啥关系。</p>

可哪知道报名截止后,名单公布在群里的那个晚上,赵泉泉忽然叫起来:“诶,知意,你不是说你不报名吗?”</p>

路知意在预习第二天的飞行理论,压根没去关注群里的名单,闻言一怔,“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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