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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泉泉把手机往她面前一搁，屏幕上是个EXCEL表格，第十一位赫赫然写着路知意的名字。</p>
再往上看，表格的标题：校庆晚会演员选拔名单。</p>
当初群里吆喝大家报名时，赵泉泉兴致勃勃想策划个节目，可寝室里没人响应。</p>
苏洋是没什么才艺，吕艺对公众表演不感兴趣，路知意是不爱出风头。赵泉泉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最后只得作罢。</p>
路知意反复看了看那表格，还以为有人跟自己同名同姓，可学院那一栏确实写着“飞行技术学院”，年级学号也的确是她的。</p>
她莫名其妙，“我没报名啊！”</p>
话音刚落，从超市回来的苏洋推门而入，拎着带零食，笑嘻嘻坐到自己凳子上，指指自己，“你是没报，可有位田螺姑娘帮你报了。”</p>
“……”</p>
事情是这样的——</p>
几周前，路知意补完课回寝室，发现屋子里灯火通明，一个人都没有。而赵泉泉的电脑开着公放，节奏明快的音乐流泻一室。</p>
那天路知意刚好做满第二个月家教，拿了笔对她而言异常丰厚的工资。</p>
心情一好，就容易放飞自我。</p>
她随手将信封扔在桌上，跟着音乐开始晃动，一边跳着一边脱了外套，又转了两圈把鞋甩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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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意会跳舞，她谁也没告诉过。</p>
高原教育资源严重匮乏，路雨在小镇当小学教师——数学老师，语文老师，音乐老师，舞蹈老师——身兼数职。</p>
路知意是跟路雨学的跳舞，从小身体协调能力异常出色，极有舞蹈天赋。</p>
高原上没别的娱乐活动，她闲着没事就跟路雨在院子里跳舞，从爵士到现代舞，从桑巴到伦巴，包括广场舞，一个没落下。</p>
那天晚上，她在寝室里一气乱舞春秋裤，刚好被推门而入的苏洋瞧见。</p>
苏洋顿了顿，眼睛一亮，“可以啊路知意，这身段，还是个练家子！”</p>
后来校庆报名开始，她二话不说帮路知意报了名。</p>
赵泉泉还在就此事小题大做，嚷嚷没完。</p>
苏洋不耐烦地打断她：“知意会跳舞，你会干什么？人家一个人上去跳，技惊四座。你上去，跳广场舞啊？”</p>
寝室里四人都在，苏洋也没多说什么，末了拿出手机，发了条图片消息给路知意。</p>
路知意打开一看……校庆报名通知的截图。</p>
“参加校庆演出的全体演员，期末操行分加十分。”</p>
“正在输入”闪了闪，下一条文字消息很快跃入眼帘。</p>
苏洋：我听学姐说，大一的国家奖学金竞争会很激烈，因为期末考试分差不大，全靠操行分拉差距。十分不少，上去跳个舞，国奖不在话下。</p>
她知道路知意家境不好，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力而为。</p>
路知意侧头，看见苏洋眨眨眼，抛了包薯片过来。</p>
“放心吧，就那天的惊鸿一瞥，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没问题的。”</p>
*</p>
事实证明，苏洋是个预言家。</p>
路知意一路顺风顺水，很快通过院里和校级的选拔，拿到了校庆晚会上唯一的独舞资格。</p>
校庆当天，偌大的场地上人头攒动。</p>
天边流光溢彩，橙红色的落日将天地晕成一副水彩画。</p>
中飞院就连校庆也与众不同，傍晚时分，拉开帷幕的第一个节目不是诗朗诵，也不是歌舞表演，而是飞行演出。</p>
主持人没露面，音响里不报幕。</p>
四座的年轻面庞翘首以盼，忽闻天际传来一阵均匀而有规律的响动，仰头一看，从中飞院至高点——十四层楼高的校图书馆上方，五驾小型表演机腾空而起。</p>
头顶是明黄的一片，云与光混为一色，浸染开来。</p>
在那样温柔而盛大的黄昏里，五驾飞机仿佛冲破云霄的子弹，刹那间划破天际，整齐划一地朝操场驶来。</p>
这是路知意第一次目睹真正意义上的飞行表演。</p>
也是全体新生第一次看见来自中飞院的飞行表演。</p>
不知是谁带的头，振奋人心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p>
没有语言，也无须语言。</p>
他们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是中飞院的一员，冲上云霄是所有人离校前想要完成的心愿。</p>
年轻的学生们仰头望着那五驾飞机，看它们稳稳地驶在半空，正中的那架忽然间开了舱门，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p>
几秒种后，那个红色的点迅速展开，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横幅，只不过是竖着的。</p>
“我来自中飞院。”</p>
也就在那一刻，另外四驾飞机也整齐划一地抛下了横幅。</p>
纯白色的飞机悬浮在半空，醒目的红色布帘迎风招摇，仿佛单色的彩虹。</p>
从左到右依次是——</p>
“我在这里拥抱青春，”</p>
“我从这里冲上云霄，”</p>
“我来自中飞院。”</p>
“生日快乐，”</p>
“我的母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