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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冲她笑笑，回答说：“觉得好多了。精神也好了，也有劲儿了。”</p>
妇人闻言仰着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顿时喜上眉梢，“果然脸色好看了许多，可见是要大好了。”</p>
又双手合十，不住地做拜佛状，喜气盈眉地念叨：“可见前日那柱香是灵的，菩萨最是不会负人。阿弥陀佛！”</p>
周昂笑笑，目光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小院。</p>
说是小院，其实还行，不算小。尤其是对于一个在现代社会大都市里住惯了两千块钱十几平的人来说，光是房前的院子，看上去就能有结结实实的二三百个平方，真是不算小了。这院子不但种着菜养着鸡，院子角落还栽了一排花椒树，门口那里，还有一棵已经有四五米高的柿子树。</p>
正房三间，土屋，房顶铺的是茅草，每年入夏前是一定要重新走一遍泥的，就那也挡不住漏雨。偏房一间，做厨房用，除此之外，还搭了个简陋的茅厕。</p>
这就是这个家。</p>
现在的周昂，就是这个家庭的儿子，和哥哥。</p>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家里最没用的一个。</p>
这些年来，自从父亲去世，日子一下就难过起来，做母亲的就开始接一些帮人洗衣服，以及缝缝补补的活儿。除此之外，她年轻时就有一手刺绣的手艺活儿，总是见缝插针的做活儿，拿去卖了钱，就换成家里的柴米油盐。</p>
每天每日，她都忙忙碌碌的，几乎片刻不得闲。</p>
而妹妹周子和别看今年才十二岁，却从很小就会帮着烧火，稍大些就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粥饭，八九岁就已经开始跟着母亲一起洗衣服、晾衣服，至于什么喂鸡、晾柴、割草之类，就更是熟练之极。</p>
穷人的孩子，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早早地就当家顶梁了。</p>
周昂记得她最喜欢捡鸡蛋，每次去鸡窝里拣出鸡蛋，她总是特别高兴，会笑着喊人——</p>
“娘，娘，今天有两个！家里一共十四个啦！”</p>
“娘，娘，今天有三个！三个！”</p>
“哥，你要去拣鸡蛋吗？我猜今天可能有三个……”</p>
只有自己，除了读书，别的几乎什么都不会。</p>
比如现在，一大早上起来，太阳正将出未出时候，院子里已经亮起来，她们两个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忙忙叨叨的，唯独自己站在院子里，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因为原来的他，的确就是基本不参与这些事情的。</p>
他要负责的是读书、读书、再读书，将来能举茂才固然好，就算难入太守法眼，也可以去谋一份舞文弄墨的活计。</p>
如果能像他那已经去世的父亲那样，由文吏而典史，已是光耀门楣。</p>
这就是母亲坚持培养他去走的那条路。</p>
当然，此周昂已非彼周昂。</p>
他觉得既然现在是自己成了这个周昂，那就很有必要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做出一些改变了——路子没错，但死读书可并不是什么好事。</p>
…………</p>
母亲周蔡氏见儿子脸色不错，很是开心，叮嘱周昂再回去躺着歇息，随后就又忙着收拾一家人的早饭去了。</p>
这时候周子和拌好了鸡食，“咕咕咕”地把家里的七只鸡都招呼过来吃上，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仰着脸儿看着周昂，片刻后，说：“哥，你今天眼睛比昨天亮，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呀！”</p>
知道自己“得病”这些天来，她也跟着母亲一起不知道多担心，周昂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还好奇地摸了摸她的双丫髻，笑着说：“哥没事儿了，再有几天等病好了，哥带你去报国寺玩。”</p>
小丫头眼睛一亮，脆脆地应了一声，“好！那说好了，不许变！”</p>
周昂点头，“说好了，大丈夫一诺千金，不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