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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杨熊没点名让我这个屯做先登死士……”</p>
次日一早，站在外黄城下，透过淡淡的烟尘，看着前方尚在自己前面的那三个屯，黑夫大呼庆幸。</p>
所谓先登，便是攻城时率先登城者，虽然成功后，铁定能得到一个集体功，但黑夫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寻常攻城也就算了，遇上这种攻守人数差不多的苦战，先登前锋的死伤会极大，全部阵亡都有可能！</p>
再者，碰上杨熊这么一位心机深沉的上司，主动冒头的，往往会为他填沟壑，稀里糊涂地死掉吧……</p>
所以在杨熊目光扫过来时，黑夫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贸然出头。好在，秦军里渴望先登立功的莽夫大有人在，黑夫身旁两位来自南阳的屯长立刻起身请战，杨熊也欣然同意！</p>
而黑夫他们屯，则排在了这几个屯的后面，作为第二梯队，在城西百余步外的一处藏匿身形，里聚旁屏息等待鼓点号令。</p>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中级军官，杨熊打仗也和他做人一样，从不直来直去，而是喜欢玩些技巧。</p>
他先命令刑徒戍卒们收集干粪、稻草、树叶等燃料，在外黄的南、西两面都放起火来。再以沙土扑火，造成浓烟滚滚，随着这季节常有的南风朝外黄吹去，由此遮蔽了外黄城头的视野。</p>
而后，杨熊又命令数百人，从秦军营地所在城南，抬着新打制的木梯，大声鼓噪进发，做出猛攻城南的架势！杨熊还亲自坐镇那里，让城头看得见自己的旗帜，并敲击着连绵不绝的鼓点声……</p>
音不绝，骛（wù）鼓也，意在指挥兵卒驰骛进击。鼓声高昂急促，激荡云霄，于是外黄城头的防御者，大半都被吸引过来了，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南边。</p>
然而，黑夫他们所在的城西，才是预定的主攻方向。</p>
既然要攻城，当然少不了器械，秦军的攻城之法，除了水火穴道外，基本是楼车、投石器、攻城车、云梯几种。</p>
楼车一如其名，是一种很好用的攻城器械，与城池等高，下有木轮，推到城边后，就像是搭了一座桥梁，攻城者可以从楼车上直接跃入城头。黑夫曾在大梁城下见过，但这东西太笨重了，造起来费劲不方便携带，眼下并没有。</p>
投石机？这时代已经出现，但军中也没有，用后世的话来说，打一个小县城而已，要什么意大利炮？</p>
唯一有的，就是一架匆匆打造出来的攻城车，一根大木桩被悬挂在横梁上，用蒙生皮的木顶保护住，下方是木轮，由一个屯的人推着，目标直指城门！</p>
但攻城车笨重，需要推攮前进，遇上坑坑洼洼很容易报废，得一路有人填沟壑，即便到了城门边，想用木桩撞开城门也不太现实，且不说城头的木石箭矢，这种情况下，城门一般都用各种东西堵塞住，即便破坏了门闩也很难破开。</p>
所以除了攻城车外，眼下这支秦军最主要的攻城手段，依旧是梯子。还不是较为先进的云梯，而是竹制的，名竹飞梯，用独竿大竹，设多级横档，以便手攀脚登，梯头有抓勾，好牢牢攀附在城墙上……</p>
眼看外黄魏人大多被吸引到了城南，在另一位五百主程无忧的命令下，传令兵在城西几支负责攻城的屯之间来回跑，传递前进的命令！</p>
百将屯长们得令后，就走在侧方，按着较为轻缓的步鼓节奏，敲击起手里的竹棍瓦片，与平日训练时一样，秦卒们一个跟着一个迈动脚步，穿过淡淡的烟雾，朝外黄西城墙走去……</p>
黑夫他们前面的三个屯，各有自己的任务。</p>
第一个屯，一半的人手持盾牌，负责吸引城头火力，另一半人扛着门板之类，负责填沟壑。</p>
第二个屯，五个什，每个什都扛着一架高达三丈的竹飞梯！他们将在前路被填平后，一路飞奔，冒着城头的箭矢，将竹飞梯搭到城头，并死死扶着它们！</p>
第三个屯才是“先登”，他们都身披重甲，手持短兵，唯一的职责，就是顺着竹梯，向城头攀爬，先登夺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