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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耳必须说服他们！说服那些来自梁、楚、齐各地的轻侠们，为自己效死！</p>
……</p>
一个时辰后，外黄张宅内，张耳让仆人将府邸中的酒全部开封，又杀猪宰羊，将所有的宾客都聚集到院子中，置酒高歌。却不谈御敌之事，而是深情地讲述起了当年信陵公子的事迹。</p>
“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p>
张耳端起酒盏，叹息道：“耳门下，最盛时，也仅有三百人，不如公子远矣……公子虽逝，但我每每思之，都觉得他仰之弥高啊！”</p>
仰之弥高，这句话，张耳还是从好儒术的陈馀处听来的。</p>
门客轻侠们纷纷捶胸顿足，嗟叹道：“公子真豪杰也！惜哉，吾等不能睹之一面。”</p>
张耳笑了笑，便又说起了另一件事。</p>
“秦破赵于长平，平原君求救于魏，魏王却不欲相救。信陵君苦苦相劝，自度终不能说服魏王，又不愿生而令赵亡，乃请宾客，约车骑百余乘，欲以客往赴秦军，与赵俱死！”</p>
“当是时，有侯嬴自刎以送公子，有朱亥挥金锤杀晋鄙，这才有了震动天下的信陵君窃符救赵！”</p>
门客们又纷纷赞叹起来，各自起身，他们大多出身卑微，话语粗鄙，但总结起来，就两句后世的话。</p>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p>
张耳见气氛渐渐热烈，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将酒一举，大声鼓动道：“二三子，信陵君之事虽不可再见，但今日，秦围大梁，又以偏师攻略诸县，我已经听侯哨回报，说有一支千余人的秦军，已逼近外黄二十里外，明日便至！”</p>
他狠声道：“耳身为魏国外黄令，为大王守土有责，是为信，需庇护百姓免遭秦寇荼毒，是为义。故不可弃城而走，苟且偷生，今愿效仿信陵君，乃请众宾客，坚守外黄，抵御秦军，与城俱死！二三子可愿追随？”</p>
刚才还豪气万丈的众宾客闻言，都有些发愣，本地外黄人也倒罢了，颇有点保卫故里的欲望，可那些来自楚、齐、赵的宾客，便有些犹豫踟蹰了，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信有义，里面大部分，都是来混口饭吃的。为张耳当当打手还行，要为他豁出性命，却还得掂量掂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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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耳见状，便轻叹一声，放下了酒杯道：“昔日赵将廉颇，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复归。廉颇不忿，宾客却对他说，天下人与人相交，就好比市场做生意，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p>
他惨笑道：“没想到，我张耳，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p>
此言一出，那些宾客顿时尴尬了，这是在说他们不仁不义啊。</p>
一个高鼻梁，留着美须髯的大汉愤然起身，此人三十出头，因为素来好酒，已经喝得半醉，脸色熏红。</p>
大汉一擦须上残酒，用他那声线独特的楚国沛泗口音，大声说道：</p>
“我素来敬重信陵君之名，听闻张君乃是信陵旧客，继公子之志，便从沛上至此，食于张君门下。虽然作为门客才数月，但大丈夫，当重然诺，守信义，如今门主有难，身为宾客，岂能弃之而去？”</p>
他一拱手，大声说道：“张君若要率众御秦寇，沛县刘季，愿追随之！虽死不悔！”</p>
此言一出，其他门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群起响应，这刘季虽然才来了几个月，但因为他为人豪气，在宾客里颇有影响力。</p>
话虽如此，但刘季心里想着的却不是以死相报，而是……</p>
“事情不妙啊，秦军势大，外黄小县，恐难以抵挡，乃公且杀个把秦人，对得起张耳这几个月的酒肉，就该伺机跑路了！”</p>
……</p>
PS：秦之灭大梁也，张耳家外黄。高祖为布衣时，尝数从张耳游，客数月。——《史记.张耳陈馀列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