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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沈溪跟兵部尚书王琼、兵部左侍郎王守仁，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陆完一起开闭门会。</p>
王守仁汇报完江南的筹备工作后开始诉苦，大概意思是兵部已无法持续跟进，需要派要员坐镇指挥。</p>
“南京兵部迟迟不报相关备战情况，南直隶和浙江的军需物资又未按计划调拨，再拖延下去，怕是备战无法开展……”</p>
王守仁汇报时，目光不时往沈溪身上瞄，因为他知道其实有关朝廷出兵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只有沈溪在行，身在南京的唐寅不过是个傀儡。</p>
最好是让沈溪前往江南备战，但现在沈溪贵为监国，很可能这几年都不会去南方，沈溪只会作为负责人，坐镇京城遥控指挥。</p>
等王守仁坐下来后，王琼用严肃的目光望着沈溪：“此番备战，所需粮草太过巨大，且江南船只数量严重不足……陛下所定，要有百条大船出海，但现在江南上报，大船数量不过十几艘，且有几艘需要修理，想要凑齐百条大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一条船就需要二三十万两银子……”</p>
船只是沈溪设计的，朝廷之前十几条船上因拖欠和赖账，不过才调拨几十万两银子，现在朱厚照为了体现出兵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的决心，要一次造一百条大船，在兵部和工部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他们不知沈溪已在辽东、山东和吕宋等地建造船只，大明的远洋船只数量远不止这十几条。</p>
陆完盘算一下道：“就算十万两造一艘，一百条船也需要一千万两银子……数额太多庞大，户部绝对不会拨付款项！”</p>
王琼点头：“正是如此，今年调拨江南备战的预算，不过五十万两银子上下，就算是加上地方上自行筹措的部分，数字也不会超过八十万两。”</p>
陆完看着沈溪：“那是否要跟陛下言明，造齐全大船不太可能，是否应减少大船的数量，以普通官船代替？”</p>
王守仁道：“普通内河船只，到了海上稳定性欠佳，士兵很容易晕船，且遇到大风大浪很容易倾覆，远洋征战非得大船不可。”</p>
“十几条船，是少了一点，造个二三十条倒还是有可能。”</p>
陆完知道现在自己已不再管理军队，感慨地说了一句，其实是想告诉他人，他不想管，只提建议。</p>
沈溪问道：“兵部可有将这实际难题跟陛下言明？”</p>
王琼道：“其实具体情况，当日面圣时已跟陛下说得很清楚，必须得增加预算，但现在户部账面相对紧张，跟佛郎机人的买卖未形成常态化，通过外贸赚取银子存在不确定性，所以户部只能量入而出。”</p>
在这件事上，王琼不想正面作答，便在于在朱厚照于朝堂提出跟佛郎机人开战，沈溪已说明这一战费时费力，且出力不讨好。</p>
现在兵部根本无法自行做主，名义上王琼是兵部尚书，但涉及军事，皇帝根本不会听他的，做重大决定时，朱厚照宁愿相信沈溪，这一点从让沈溪主持备战便能瞧出端倪。</p>
沈溪神色平静：“该提还是要提。”随后做出补充，“之前我们没有跟佛郎机人做买卖时，国库收入也能维持大明正常运转，并不是说非得需要外来进项才能进行备战。”</p>
“陛下决定派出舰队攻打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对于面对的困难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兵部有什么事不跟陛下直说，反而会让陛下以为一切顺利，还不如据实以陈，反而会让陛下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p>
王琼叹了口气，有些话不需要说，但就是这声叹息已很说明问题，他很想让沈溪跟朱厚照进言，哪怕沈溪不是他的直属上司，却也是地位更加显赫的监国，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沈溪的分内之事。</p>
沈溪再道：“工部今年预算倾向于西北，便在于陛下准备对正在逐步恢复元气的草原部族用兵，压制其发展，这也是陛下为来年出兵佛郎机国及其海外属地做准备，这步棋没错。”</p>
王琼惊讶地问道：“之厚，你觉得大明应该在西北做文章？”</p>
王琼是三边总督出身，但他不支持在西北花费巨资修造城塞，在他看来要大力在西北推广屯田，恢复民生才是最重要的。</p>
沈溪反问：“德华兄认为不妥？”</p>
被沈溪如此问，王琼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西北过去几年经历的战乱太多，人口锐减，这两年正是休养生息时，陛下突然在西北修造城塞，必会令劳力无法安心从事生产，同时占用朝廷款项，以目前草原部族的威胁力度来说，完全没那必要。”</p>
王守仁顺着王琼的意思道：“达延部没落，如今草原各部族势均力敌，正好利用他们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p>
面对两个“西北通”，沈溪笑而不语，在这个问题上，他的话语权明显不如王琼和王守仁。</p>
陆完则皱眉：“草原已是一片狼藉，若不趁机将草原各部族压制，万一明年朝中派兵出海时，草原这边闹事，不是要出乱子？”</p>
陆完的话不是对王守仁和王琼说的，更像是征求沈溪的意见，他很清楚现在朝廷由谁做主，哪怕朱厚照再自大，在用兵上也得听沈溪的。</p>
沈溪道：“这是陛下的决定，有其深谋远虑之处……其实不必太过深究，加强西北边防，属于磨刀不误砍柴工。”</p>
沈溪这番话，算是给朱厚照驻守西北，以及在西北修筑边防工事的一种合理解释。</p>
虽然沈溪所说合情合理，却让王琼和王守仁觉得，这一切是沈溪在幕后主导，他们之前一直理解不了为何朱厚照有京城这安逸地方不呆，非要跑到宣府去受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