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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三儿?!”秦氏在外面急促的敲门,门“吱”的一响,李玉蓉柔美的声音传来,清晰圆润:“小三儿,做什么呢?”
李慕禅上前拉开门,苦笑道:“娘,该管管咱家的老鼠了!”
秦氏披着一件单衣站在门外,就着月光打量他,笑道:“怎么了,老鼠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瞧瞧!”李慕禅拿出《观天人神照经》,没好气的道。
秦氏低头一瞧,不由笑了:“这不怨我,都怪你爹,我说要一只猫吧,他偏不答应,说猫是奸臣,养不得!”
“咯咯,爹喜欢吃鱼,他是怕猫跟他抢呢!”李玉蓉轻笑。
李玉蓉穿着月白僧袍,看来没睡下,她瞧了一眼册子,抿嘴笑道:“三儿,这是什么秘笈么,这般珍贵?”
她了解这个弟弟,性子沉静,神意超然世间,寻常事根本动不了他的心,如此模样,定是这东西不得了。
“死丫头,莫编排我!”东边屋里传来李柱子的声音。
赵依依也披了一件粉红衣裳,秀发披肩,月光之下陡增几分妩媚。
她探头看了看小册子,轻声道:“小叔,碎片还有吗?我帮你粘起来!”
李慕禅摇头,苦笑道:“那些都填老鼠肚子了!”
“那就没办法了。”赵依依紧抿着嘴,强忍着笑。
“娘,你可误了我的大事啦!”李慕禅摇头道。
秦氏抿嘴笑,柔声道:“好好,都是我的不是!……没跟你说一声,它们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李玉蓉伸手一抄,夺了过去,看了看,笑道:“观天人神照经……,这是什么佛经,没听说过!”
这小册子被咬得十去七八,唯有一朵莲花,还有下面几个字残存。
李慕禅叹道:“这是一位高僧圆寂前所赠,我一直没参悟透奥妙,如今算是死心了!”
李玉蓉抿嘴笑道:“看来你与它缘尽于此!”
“二姐,你这是幸灾乐祸呢!”李慕禅没好气的哼道。
“好好,快回去睡吧,这么晚了!”李玉蓉哄小孩般的语气。
难得见到三弟如此生气,她实在觉得有趣,忍不住笑。
“对,快回去睡吧,依依,你明天还要回娘家,莫睡得太晚,……三儿,事已至此,你就放宽心罢,权当被你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秦氏说了一通,笑着扭身去了。
赵依依用力抿着红润的小嘴,模样古怪,瞥一眼李慕禅,忙转身回了西厢房。
众人散去后,李慕禅也无奈,只能摇摇头,回了屋,跏趺坐于榻上。
这一会儿功夫,他心湖已平,波澜不惊,气恼与不甘皆被化去,恢复了安宁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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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结印,他再次进入禅定,驾轻就熟,很快心神晋于宁静详和,周围一切都消失,唯有一念缭绕。
忽然,他一念动起,观想起那株莲花。
一片清澈湖水中,一株莲花破开湖面,亭亭玉立,明媚的阳光下,皎洁的莲瓣宛如薄薄的玉片,晶莹剔透,一瓣,两瓣,三瓣……,一共九瓣。
湖水与梅府内的明湖一般,清澈得几乎透明,下面泥土、石子、游鱼、水草,皆历历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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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明湖,不知湖水竟能这般清澈,比澄静寺后的温泉更清几分,观之心情豁然。
一阵微风吹拂,莲瓣轻颤,皎皎无瑕,他观想着这湖水、莲花,心中一片喜乐,寂然不动。
他修炼禅定功夫只用止法,息除杂念,使念头纯净如琉璃。
观法也知晓一二,当初也曾修过,只不过浅尝辄止,没有深入修炼,因为观法要一旁有师父指点,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
他曾听师父法性说过一段秘闻,当初佛陀初转法转,曾授座下弟子白骨观法,不少弟子修炼后**而亡,可见其危险。
自师父法性圆寂,他不敢修炼观法,只走止念一门。
他曾观想整副图画,眼前一片黑暗,观想不出,当图被老鼠所啮,仅存莲花与湖水,他一时心动,就观想起这幅残图。
佛法修持至一定境界,他隐隐觉感觉到天地之间有无数的线相连,发觉“缘”之存在,鼠啮图画,焉知不是自己的“缘”?
他白天见过明湖,心生喜悦,此时观想,竟毫不觉吃力,反而生出轻微欢喜,周身舒畅,仿佛身化莲花,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吹着柔和的清风。
定中不知时间流逝,不知观想了多久,蓦然间,他百会洞开,天上一滴甘露轻柔落下。
甘露从百会穴滴入,准确落至莲上,随即被莲蓬吸纳,消失不见,莲花隐隐绽出一丝毫光,若隐若现,仿佛真的变成了温润的白玉。
他乍一心喜,眼前画面忽然化为碎片炸开,眼前重陷入黑暗。
缓缓睁开眼睛,他放开手印,解座下榻,推开窗户,月华倾泻而入,照上他的光头,闪闪发亮。
抬头望天,想了想,他推测出来,现在正是子午之交,阴气最盛时。
他又默察自身,精神健旺,就像沉睡后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困意,于是再次坐到榻上,进入禅定。
他以禅定代替睡眠,效果奇佳,比起睡觉来,禅定更美妙,休息更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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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去了李健家,两人结伴一起去金阳城。
走着走着,李健打量他两眼,笑道:“慕禅,你昨晚睡得很好吧,看你精神很好呐。”
李慕禅一身灰色僧袍,手戴佛珠,脖子上也带了一串佛珠,气度沉静,一派少年高僧风范。
他笑道:“你没睡好吧,是不是在想着媳妇呢?”
“别瞎说!”李健脸一红。
李慕禅笑道:“媳妇还满意吧?”
“凑合着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啊!”李健撇了撇嘴。
李慕禅笑道:“行啦,别假模假样的啦,你爹娘能拗得过你?!”
李健嘿嘿笑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金阳城,在超然楼前分开,李健进了超然楼,他则去梅府。
梅府门口,仍是四个大汉站成两排,眼神凌厉,表情肃然,与两座石狮子一起构成了森然气势。
一个方脸汉子踏前一步,沉声道:“湛然小师父,统领让你直接去找他!”
“好,多谢了。”李慕禅点头,合什一礼,迈步进了梅府,然后径直沿着明湖往西,到了练武场。
练武场上热闹非常。
明媚的阳光下,有的练拳脚,有的挥刀剑,或有一动不动,仿佛木鸡,正练桩功,还有的奔跑如飞,正在练轻功。
金开泰正背着双手,站在中央的高台上,身形微拱如黑熊,双眼如鹰隼,远远看到他,目光落至,他只觉身子一紧,忙收慑心神。
沿中间的碎石路,来到高台上,他合什一礼:“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