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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伴着四个儿子的朱宣微有薄醉,看着长子起身再为自己斟上酒来,次子起身劝酒:“请父亲再饮一杯,愿父母亲永远康泰。”</p>
“这酒我吃一半,还有一半送给你母亲去。”朱宣听过这样的祝酒词就这么说,三个儿子嘻嘻一笑。举起酒杯来的朱宣也一笑道:“就送去,只怕送回来让我替。倒不用让人再跑两趟。”</p>
偏了自己的酒,还要打趣自己,站在门帘内的妙姐儿决定晚上回房再问朱宣那酒是什么滋味。外面桐荫细细,要偷听话的沈王妃只能站在这里干看着不得去。好在今天这偷听算是有成果。都是薄醉中,毅将军对着长兄使一个眼色,起身对父亲一礼这才道:“儿子有一句话,防哥儿要送到母亲房中去,就是父亲带着母亲回封地去,也要跟着去才是。”</p>
世子朱睿也站起来:“雪慧尚年青,贤哥儿也给母亲才是。”妙姐儿是听的心花怒放,两个孙子都在身边,她是满心里愿意。只是朱宣不许:“这是什么算盘,我闲下来要和你母亲逛逛去,以后自己房里的事情都自己多经心。”</p>
“父亲不许母亲带,难道是儿子们哪里做错了,”毅将军嬉皮笑脸最能问的出来:“要么就是媳妇不好,媳妇不好请父母亲只管教训就是。”</p>
朱宣嘿嘿一笑,对儿子道:“你母亲说,不聋不痴,不做阿翁,有你们管着我放心着呢,我教训什么。就是你母亲那里也不许她多问。”朱宣对着两个儿子意味深长地道:“我看她不管,或许还好些。”</p>
在房门里站着听话的妙姐儿对着朱宣的后背瞪一瞪眼睛,说话太不防着了,知道你后面有人在听吗?正在出去,听到毅将军话又出来了,坐下来的毅将军喝了一杯闷酒,道:“儿子不好要怪父母亲不好,媳妇不好却怪谁来?”</p>
坐在一旁只是笑的朱闵这就深有感触,也接上话道:“二哥这话说的是。”瞪圆了眼睛对着朱宣看的妙姐儿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就接着瞪的相当的大。世子朱睿虽然是没有说话,却是点一点头。</p>
三个儿子都有心事,媳妇不好,是父母亲订下来的。朱宣不让妙姐儿帮着带孩子,儿子们心里都清楚,父亲在生气,气从何来,当然是从两个媳妇身上而起。毅将军接着嘀咕一句:“以后父亲不喜欢我,也不能全怪我。”</p>
“你告诉我,要怪谁?”朱宣听到现在,三个儿子一起造反,都觉得亲事订的一般又一般,自己身在难处的时候,看着别人家个个都是好的。</p>
“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帐下分给你们的将军不好,没有见你们来怪我。”朱宣这样一说,三个儿子一起笑。南平王继续道:“房里面的妇人能翻到天上去,那是你们没本事,你们觉得不好,再要聘哪一家只管说出来,我给你们下聘去。”</p>
世子朱睿一笑,看着父亲喝干面前酒,起身执壶再给父亲倒上。毅将军真的在那里想一想,哪一家的好,只怕哪一家在成亲前都是说的天花乱坠,妻子如衣服,这衣服要穿到自己身上才会明白合不合身。</p>
这里兄弟三个人互相看着笑,过上一会儿,朱宣慢慢再道:“看着你母亲对父亲好是不是,想你母亲年幼的时候,”朱宣说到这里,里面的妙姐儿脸上先是一阵热,这再想一想,并没有什么事情,这就耐心往下听。</p>
兄弟三个人都想听,看着父亲在关键的时候这就停住但笑不语,毅将军和朱闵一起站起来奉酒:“父亲请,”再坐下来示意长兄继续倒酒,多吃几杯是不是就会接着说下去。</p>
还是朱睿问了出来:“母亲年幼的时候和父亲如何?”儿子打听父母亲的情事是不应该,可是此时馋虫只是耐不住,心里只是想听。</p>
继妙姐儿和朱闵品茶长谈以后,朱宣和儿子们也来说自己当年的事情:“性子拧着呢,护持的严一些就觉得看的紧了,不护着她又担心年纪小不明白的地方多。她心里只有你们这些孩子,才不把我放在心上。”</p>
涨红了脸的妙姐儿不是为着听下面的话,这就要出去理论一下,是谁赶我出京,是谁害我伤痛?这些事情都是谁做下来的。外面朱宣对着儿子们继续诉苦:“菩萨心肠善性子的人,我要在后面为她担多少心。”</p>
为着查她房中的禁书,赌气多少天可以不理人,朱宣回想起来当时恨的只想给这丫头一顿,没良心,当时就明白这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这良心对着别人可以怜悯,只有对着表哥,向来是没良心。</p>
到现在南平王弄不明白,就算是联了姻,母子无立足之地这话是从哪里来的,不联姻当然好,由达玛之死而想明白的朱宣想一想自己是几时喜欢上了妙姐儿,对她动了真情,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被那一幕死前跪拜而触动直到心底。说来说去联姻为着利益,不联姻还不是为着妙姐儿。</p>
三个儿子窃笑,一直以为父亲是百般疼爱,百般娇纵,却原来这疼爱也有担心的成分在里面,可以说南平王一开始是打算把妻子置之于高阁,看花种草足以一生,担心她说什么想什么,这才有身边的人看着她,让人看着南平王妃十分尊贵,形步动步身后是多少人。</p>
妙姐儿红着脸思绪往前翻,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跟在表哥后面歪缠,大马小马出去逛去,等到朱宣忙完了人就过来缠不清,不然就在心里拧到底,就拧着。与淮王较了这些年的劲,起因就是为此。</p>
全亏了朱宣好耐心,朱宣想一想自己是挺有耐心,对着两个成亲的儿子道:“成了亲要如何管,还不是由着你们,自己没能耐不要来怪我。再就是看到哪一家的好,哪一家心思是时时摆的明白,我给你们下聘去。”</p>
再看看没有成亲的朱闵,朱宣温和地道:“康宁还小呢,她为什么不听你的?到长大了不听你的,你更要抱怨我了。”朱闵不说话,康宁为什么不听我的,我就没怎么喜欢过她,从来当成是一个负担一件事情一样对她。一看到康宁第一个心思就是:头疼。</p>
“看看你哥哥们成过亲还要来抱怨我不好,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出家当和尚去我也由得你,不必成亲了。”朱宣虽然是语气温和,这话表示做老子的也不乐意呢,娶了媳妇自己管不好,埋怨倒还说的出来。</p>
做儿子的要怪这亲事订的不好,做父亲的觉得你们自己不好:“自己就没有上心,不要来对我说,没有想到,不曾想她们就这样了,是你们疏忽了才是。还好没有耳朵根子软,就跟着去了。”</p>
朱宣调侃似的一笑,妙姐儿在房中也是一笑,听着外面朱宣道:“实在不好,就另娶吧。你母亲那里我去说。”对着朱闵就是另外一句话:“你要另娶,就费神了,看着这孩子还不大,你是怎么样一个主意,是要停几年象你哥哥一样抱怨,还是现在早打主意,你自己想好。”</p>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朱闵口中吐出来,朱宣和世子、毅将军都是一笑。朱闵皱眉道:“康宁不比大嫂,也不比二嫂,大哥二哥都是可以教训的,”这理由找出来,朱睿先就打回来:“你倒是打过康宁,我和朱毅还没有动过手。”</p>
“我离动手也不远了,”毅将军玩笑似的说一句,对父亲道:“我要是这样做了,父亲先哄好母亲,不是我要打女人,我没时间同她理论,只能这样来。”</p>
朱宣才不放在心上:“你自己舒服就行,我今儿告诉你们,你们两个人的岳父我也得罪了,现在只有武昌侯和我好。”至于妙姐儿知道后要不高兴,朱宣更是轻描淡写:“不过为你们掉几滴眼泪罢了,”</p>
门内的妙姐儿无奈,这话不要说的这样伤人行不行,不过掉几滴眼泪,就是现在当政的郑太后,当年在宫中时也是小心谨慎,表哥现在教儿子也是这样,而且面有得色:“我哄一哄就好了。”</p>
三个儿子一起嘻嘻笑起来,让妙姐儿更为气闷,悄然转身,一点儿出来理论的心情也没有了,在表哥心中,当初年纪小,没有事事听他的把心思交给他这就是不对。升为祖母的妙姐儿闷闷的回房去了。</p>
无论朱宣怎么变,他都是一个古代男人,教出来的儿子也是清一色这样思绪,南平王今天晚上指点儿子:“实在不好,你们就另娶吧,”再就是妙姐儿:“哄一哄就好了。”这两句话算是真谛。</p>
做丈夫的如果愿意耐心抽时间哄一哄妻子,而且还能管得住她当然是能哄得好,实在不好,在这古代制度下,做父亲的都同意另娶,而且从此撒手不管儿子事,不能说他从达玛事件中没有完全明白,或者是他又糊涂了,只能说他当时一片深情为达玛触动,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有情。</p>
至于媳妇不好,这很简单,置之于高阁,另娶就是。说起来都明白夫妻一心的好,可是沉迷于乱花纷飞的人是不少,朱宣自己愿意和妻子相伴一生,可是做好儿子另娶的准备,这是古代,这里还是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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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夏夜这样畅谈一回,都有了酒,心中都觉得亮堂不少。世子朱睿与两个弟弟并肩往房中去,突然想起来小蔡夫人,心中微微一笑,这情根被父亲生生打断,世子觉得天下女人不过如此。父亲说另娶可以,朱睿想一想还不都是一样。思绪再飘到皇嗣上去,世子即将承位,女色哪有这个重要,太子殿下这位置未必就稳。</p>
世子朱睿想想妻子雪慧,花蕊夫人有一首诗:“君王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再想到父亲说耳朵根子不软,没有跟了去。朱睿心中只想着南平王府要跟的下一位太子现在何方,至于妻子雪慧不让自己满意,让她房中呆着好了,朱睿对雪慧的不信任这就流于心底。</p>
心里亮堂的毅将军外面风月之处也去,京中也有几个风流女人为他争风,想想妻子冰晶不让自己满意,父亲不是说了另娶,朱毅还没有另娶的想法,都说父亲以前是个风流人,他为母亲散去姨娘。</p>
由父亲刚才的话来看,他对母亲一开始也未必就满意。父亲房中没有,做儿子的自小儿就看惯,不是一定要有姨娘,不过这句话可以拿来吓人倒是真的。毅将军想想妻子冰晶,已经出了月子,我外面睡两天去,看看谁着急。</p>
今晚月色又大又圆,闵将军别过两位兄长进到自己院子里去,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觉得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康宁还小呢,情根有深种的,我种的倒是她不亲近我,我不喜欢她。说到底,自己是男人不是,而且年纪为长,长这么几岁都长在哪里去了?</p>
这就一笑的朱闵觉得心中包袱这就放下来,人是轻松不少,在房中看了一会儿月亮,在院子里看,就是大哥二哥看到,也要来说才是。</p>
南平王是独自回来的,他在书房中喝了两碗浓茶消一消酒气,这才往房中来。进来看到妙姐儿背对着自己睡,人是没有睡着只是没有回头,并不觉得奇怪。</p>
探身进帐内伏下身子低声笑问出来:“到书房里偷听的什么,小厮们说你来了,我可是没有见到你。”今天晚上,父子说的这些话,妙姐儿听到一定是不会高兴的。</p>
“看到你和儿子们喝酒,我就回来了。”妙姐儿这样回答一句,尽量心平气和。朱宣听过道:“那就好,你听到又要同表哥生气。”然后直起来身子在帐前道:“我喝了酒,在外面榻上看一会儿书去,你先睡吧。”</p>
妙姐儿一个人在帐内生着闷气,不好就另外找去,不然就哄一哄,表哥的主意从来不少。过一会儿转身探头来看,果然朱宣是手执着一卷书,在榻上看书在消酒意。</p>
他居然是真的跑去看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