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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新生个个都是一头土里土气的发型，毕竟刚从高三熬过来，为进中飞院进行各种体力训练，文化课也得拼命达标，压根没工夫顾及形象。</p>
可台上的人倒好，一头略微细碎的刘海遮了眉毛，却又恰好露出一双漆黑的眼，不长不短，层次感分明。</p>
看那样子，分明是用了发蜡。</p>
路知意的手上移几分，摸了摸自己的板寸，他的头发……好像比她还长？</p>
这也都是转瞬即逝的念头。</p>
因为台上的人在听见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后，原本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表情一顿，唇角忽地一弯，眼睛里仿佛有一闪而过的亮光。</p>
路知意下意识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p>
而台上，陈声伸手，将桌面上的演讲稿拿起来，折了两折，轻飘飘抛到身后，又拿起那低得过分的话筒，凑到嘴边。</p>
在他身后，站起来就忘了坐下去的书记仿佛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尔康手还没伸出来，最害怕看见的一幕就上演了。</p>
他最欣赏，也最头疼的学生，陈声同学，十分爽快地扔了演讲稿，开始即兴演讲。</p>
书记的世界顿时天崩地裂，日月无光。</p>
而拿着台式话筒的年轻男生，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一手轻轻举着话筒，唇角三分笑意，七分漫不经心。</p>
他说：“在座各位，想必听了一上午套话，也不耐烦再听。正好，你们不愿听，我也不爱讲。”</p>
语气稀松平常，透着几分懒散。</p>
台下笑了。</p>
书记握紧了手。</p>
“这里是中飞院，而我们学的是飞行技术，各位能考进来，都是奔着什么去，不用我多说，毕竟刚才你们也已经用生产大合唱补全——这里是飞行员的摇篮。”</p>
又是一阵哄笑声。</p>
书记扶住了额头。</p>
“开学第一天，本该以鼓励为主，但刚才说了，套话你们听得够多了，我也不耐烦说。”陈声话锋一转，笑意忽敛，“这里是中飞院飞行技术学院，人人都会学飞，人人都想成为飞行员，但如果飞行员是这么好当的话，各位进校时也不会过五关斩六将，九九八十一难一个都没逃掉了。”</p>
“以我个人经验来说，各位现在大概还在庆幸，苦日子过去了，就要熬出头了。昨天来校报到，家长的殷切希望恐怕听得不少，而这一整个假期以来，自打收到录取通知，恭维话大概也听得耳朵起茧。但我要说的是，各位，欢迎来到地狱，苦日子才刚刚开始。”</p>
“你以为你为了进中飞院，体训已经很刻苦了吧？”陈声笑，“进到这里，再加十倍。”</p>
台下的笑声弱了下去。</p>
“你以为毕业后顺理成章就能成为飞行员了，对吧？”他又笑，“十个人里，能有一个吧。”</p>
台下没人笑了。</p>
“带着家人的期望来到这里，你们要做什么？简单说来，半年学完普通大学四年的基础课程，半年学完专业课程，一年时间学飞，一年时间实训。在这四年里，不断淘汰，不断选拔，最后能留下的，十之八九——”</p>
台下的人目露希望。</p>
哪知道陈声笑笑，“十之八九——白白。”</p>
一片静默声中，唯独路知意笑出了声。</p>
也因此，格外突兀。</p>
陈声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唇边笑意不减。</p>
停顿片刻，他微微笑着，对准话筒，字句清晰地问：“倒数第二排那个脸蛋红红、身体健壮的男生，能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盲目的自信吗？”</p>
路知意：“……”</p>
？？？</p>
？？？？？</p>
？？？？？？？？？？</p>
来自高原地区的少女，面颊上确实有两团高原红没错。</p>
所以脸蛋红红她认了，请问身体健壮？？？</p>
请问男生？？？</p>
万籁俱寂中，坐在路知意周围的人回头看清她后，疯狂大笑起来。那笑声震耳欲聋，险些把礼堂的屋顶掀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