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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就里，但仍回应：“收到！”</p>
随即向不远处的一号机驶去。</p>
暴雨中，她隐约看见一号机也悬停不动了，耳麦里传来很低很嘈杂的对话声，她辨别出来的只有一句。</p>
“徐冰峰，你来。”</p>
这是陈声的声音。</p>
你来？</p>
你来什么？</p>
她茫然地揣测着陈声的命令。</p>
视线里，一号机打开了舱门，有人系着安全绳，一手拉住舱门，半个身体都悬空，另一手使劲拽了拽绳扣，最后确认安全措施已就绪。</p>
他要干什么？</p>
路知意探出头去，从凌乱的雨幕里望向一号机。</p>
她看不清那是谁。</p>
队员们都穿着白色**，这么大的雨势，压根看不出准备执行任务的是哪一个。</p>
是徐冰峰吗？</p>
她心跳忽然加快了。</p>
耳麦里却传来另一个声音：“接到基地指示，目前海风吹往东南方向。二号机准备，浪头太大，等队长跳进海里，成功与落水者汇合后，会被浪头推向你们的位置。凌书成负责在绳梯上接应队长，路知意，随时观测队长的位置，必要时紧急改变航向，务必让队长靠近绳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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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势太大，浪头太大，仅凭一架救援机难以完成任务，所以现在需要两架飞机一同配合。</p>
路知意怔怔地望着一号机。</p>
风雨大作，天昏地暗。</p>
老天爷仿佛破了个洞，暴雨如注，而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那个攀住一号机舱门的人攥住了腰间的安全绳，纵身一跃，朝海面跳去。</p>
浪头一个接一个，大有吞没天地的气势。</p>
她魂飞魄散地看着那个朝海里跃去的人，仿佛终于明白了凌书成曾经说的那句话：“最危险的情况，他都自己去。因为他是队长。”</p>
他不会让自己的队员去接受最危险的挑战。</p>
他选择以队长的身份，直面最险峻的危机。</p>
那道白色身影仿佛一只飞鸟，在暴雨中以一道优雅的弧线坠入海面。</p>
路知意听不到他落海的声音，螺旋桨的噪音、巨大的海浪声和这漫天无尽的大雨，淹没了他的身影，也仿佛给一切按下消音键。</p>
陈声落水后，路知意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他浮出水面。</p>
那半分钟的时间格外漫长，明明只是须臾，却又仿佛过了一生。</p>
海面宛若巨兽，拥有吞食天地的力量。</p>
吞噬了大雨。</p>
吞噬了船只。</p>
也吞没了陈声。</p>
路知意探出头去，死死盯着海面。</p>
出来啊。</p>
快出来。</p>
雨水连成线，将她的短发冲成一缕一缕，又沿着她的面颊滑落，沿着脖子注入**里。棉质意料贴在身上，睫毛也被雨水打湿。滨城的雨仿佛带着咸湿的味道，扎进眼里激起炽热的疼痛感。</p>
她听见耳麦里的徐冰峰在向基地紧急汇报：“队长进入海里三十七秒，还未浮出水面。”</p>
然后是四十一秒。</p>
五十二秒。</p>
身后的罗兵没了声音。</p>
一号机的徐冰峰也没了声音。</p>
天地都寂静了。</p>
路知意的心跳静止在这一刻。</p>
她怔怔地望着汹涌海面，不可置信，忘了呼吸。</p>
所有的感官都定格了。</p>
直到某一刻，海平面上忽然出现那个白色身影，像是鱼跃一般，骤然闪现在视野中。</p>
他怀里紧紧抱着个人，将安全绳的一端绕在那人身上，吧嗒一声扣紧。</p>
被巨浪推动着，他怀抱那人往二号机的方向而来。</p>
凌书成的声音终于在耳麦里响起：“二号机，凌书成，已在绳梯上准备就绪，随时准备与队长接头。驾驶员，请降低飞机高度，让绳梯进入海面。”</p>
路知意：“收到。立马降低高度。”</p>
她收回探出窗外的脑袋，拉动操纵杆，一言不发降低高度，顶着狂风距离往海里去。</p>
“安全绳已没入海里，可以悬停飞机。”</p>
“收到。”</p>
她紧紧拉起操纵杆，猛地将飞机悬停在半空。</p>
罗兵在她身后递来一方干毛巾，“路知意，擦脸。”</p>
她头也没回接过毛巾，用力擦了把脸，擦得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痛。她把脸埋在毛巾里，重重地吸了吸鼻子。</p>
滚烫热泪，只敢藏在无人看见的地方。</p>
擦干眼泪，任务还要继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