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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抹着眼泪：“陛下忘记了，在淮南大水之前，内阁和司礼监众臣就在这里议事。恰逢大雨，这里还漏了水。堂堂一国之君，住的地方居然漏雨，连普通富贵人家都比不上。”</p>
他伸手拉开皇帝裤腿，指着上面的红斑点哭道：“陛下住在这样的地方，若患了风湿，若凉了身子……让臣于心何忍。没错，臣是从王恕那里得了不少银子。可这些银子都用在维修玉熙宫上面去了，臣可是一分一文都没留在手上。”</p>
皇帝悚然动容，问：“当真？”</p>
“当真啊，陛下，臣若有一句虚言，让老天收了我。”他的眼泪一串串落到地板上，号叫道：“陛下仔细想想，这两年你总共才拨下多少银子用在玉熙宫维修上面。陛下国务繁忙，大概是记不清楚了，但臣身为大内总管，却记得真真的。这两年，宫里总共才拨下来一万两银子不到。而匠人们已经在宫里干了两年活儿，这一万两，光开他们的薪水都不够，更别说购买材料。上个月，光宫外那三组汉白玉栏杆，所费就是十万之巨。陛下，你好好想想，何时拨下来过这十万两纹银？”</p>
嘉靖默然语余，低头看去，那黄锦面上满是皱纹，泪水顺着那深深的皱纹流淌。心中计算了一下，这几年，玉熙宫一直在维修，而自己何尝有拨下来过多少银子。</p>
嘉靖记起黄锦往日的情分，心中突然一酸，一把将黄锦扶起来，突然叹息一声：“黄伴，你老了，你也不容易，朕家底子薄，苦了你。”</p>
“万岁爷啊！”黄锦哭得浑身都在乱颤：“臣吃再多苦，受再多委屈都不要紧，只要万岁爷住得舒心，臣就算是死了，也甘心啊！”</p>
嘉靖还在叹息：“原来那银子你都用在朕身上了，你当时怎么不明说，倒让朕错怪了你。”</p>
黄锦知道自己已经顺利度过这个难关，心中对平秋里已经佩服到十足。他得意起来，不坏好意地看了陈皇后一眼，忍不住落井下石：“回陛下的话，臣虽然是掌印太监，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家生奴才，陛下修院子，这钱还得从后宫里支。而宫里就那点底子，臣不忍心看到陛下问人要钱。”</p>
嘉靖听黄锦这么说，又看了陈皇后一眼，嫌恶地说：“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来替孙淡说情吗？国家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除非朕死了。”</p>
陈皇后一直在擦眼泪，听皇帝这么说，忍不住朝皇帝怒目看去，目光里全是不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