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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师兄放下了大半礼物,那个阿姨直呼‘怎么这么客气’。</p>
许星洲看了他一会儿,有点惊讶于秦师兄的社交能力——这个光看外表就觉得吊儿郎当的青年人,居然这么会给人留下好印象。——不过也难怪,许星洲想,如果没有这样的社交能力,他怎么能跑得这么远呢?</p>
他甚至还会主动去帮厨,被那阿姨拒绝后就留在餐桌前,和许星洲的父亲天南海北地聊天。</p>
许星洲的父亲叩了叩烟灰问:“小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p>
秦师兄便礼貌笑道:“做点小生意,和建材商打交道,别的不说,温饱是够了。”</p>
许星洲走着神想:原来一直都是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态度来着……第一次见他这么谦虚……</p>
秦师兄毕竟是那样家庭出来的人,眼界宽广,又能言善道,将许父哄得笑逐颜开。</p>
居然,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p>
……</p>
那是真的和乐融融。</p>
有粥有饭,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的爱人与他们笑着交谈,有弥漫在窗户上的雾烟,有人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可是这里不是她的家。</p>
她的家不在这里。</p>
——十年前她的家在那所老院子之中,有一个老人把自己的孙女迎回了家;十年后在千里之外,她的家如今还在组建的路上。</p>
许星洲发呆地看着窗外的落雨,不时地应和两句父亲的提问,心思全然不在即将开始的饭局上。</p>
许春生坐在她旁边,突然道:“看不出来,你运气还挺好。”</p>
许星洲连头都不回地说:“你作业是不是很少?”</p>
“……”</p>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许春生仍是不依不饶地、带着一种不甘心的味道问:“你大二发病的那次?你是靠装病找的男朋友么?”</p>
许星洲冷漠道:“你是靠胎盘变人才能说话的么?”</p>
许星洲只是不怼人,但怼起人来其实相当毒辣,说完之后就低头开始玩手机,片刻后突然听见她父亲的哈哈大笑声:</p>
“是啊!”许父笑着对秦渡说道,“你别说,我家就星洲最听话,最不用管!可她妹妹就不行……”</p>
许星洲听了那句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往许春生的方向看了一眼。</p>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咬住嘴唇,阴翳地盯着窗外。</p>
-</p>
“星洲是跟着她奶奶长大的,”饭桌上菜香蒸腾,许父一边夹菜一边对秦渡道:</p>
“她从小就乖,不用我们操心,你看她妹妹,上个初中择校就花了我们五万块,进去之后,嗨,学习比她姐姐差远了。”</p>
秦渡笑着点头。</p>
许星洲闷头去夹四季豆——秦师兄几乎没怎么动筷,就逮着唯一一盘不辣的炒汉菜和土豆炖牛腩夹。许星洲来前就说过秦渡家里很少吃辣椒,可是显然他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p>
“星洲上初中小学都是就近上。”许父又一边吃饭一边说:“是真的省心,从来没有闹出什么事过。老二倒是需要我们天天往那里跑。”</p>
玻璃上黏着无尽的、瀑布般的雨。</p>
才不是呢——我小学的时候经常和人打架,许星洲想,有人骂我是野孩子,有人说我没人要,还有男孩子喜欢欺负漂亮女孩儿,我从不受欺负。所以我就在小学拉帮结派当山大王,最坏的一次把那个骂我的男孩用五上数学书的棱角打得头都破了,鲜血直流。</p>
——可是每次都是奶奶来,奶奶也不会去找你告状,在你眼里当然很听话。</p>
“上高中也是,”许父又说:“左邻右舍哪家孩子不得上补习班?星洲就自己闷头学,他们那年高考难,他们全校统共八个过了650的,星洲就是其中一个。”</p>
不是的,许星洲夹着粉蒸肉茫然地想。</p>
——我不是聪明人,那年报了数学补习,从一轮复习报到二轮,可是你已经忘了。</p>
秦渡笑道:“很不容易了。”</p>
“星洲初中生病归生病,功课可是一点都没落下,她妈妈那边指望不上,全靠我给她找关系。”</p>
不是的,我落下过功课。</p>
十四岁的我刚回到初三的课堂。那时候我因病耽误了一年,就算自己在家自学都赶不上进度——还是那时的新同桌程雁将我捞了出来。她手把手地教我、将自己的课堂笔记借给我让我抄,在无数个自习课上压低了声音给我讲题,才把我拖进我后来的高中。</p>
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什么都不记得。</p>
许父差不多将自己印象中的大女儿讲了一遍——然而其实没什么好讲,毕竟也没什么又喜气洋洋地说:“今年毕业了是吧,星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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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微微一愣,说:“是,再有两个多星期就是毕业典礼了。”</p>
许父问:“毕业证有了没有?”</p>
“还没拿来,”许星洲平静地说:“得毕业典礼才发。”</p>
大约是许星洲是个完全没注意这场对话的模样的缘故,许父便不高兴地道:“那也都得出了。怎么也不带回来?我出钱给你上了大学,到头连你的毕业证我都看不到?”</p>
许星洲:“……”</p>
许星洲看了一眼秦渡,秦渡默不作声。</p>
“算了,”许星洲爸爸说:“今天这种日子我也不和你说这个。”</p>
“不如意是不如意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虽然这孩子没在我身边长大,”许星洲又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唇翕动,听见他的声音带着无数岁月的隔阂与一无所知的自大在自己耳边炸响:</p>
“——可她是挺坚强独立的。”</p>
他说。</p>
这是夸奖。</p>
带着冰冷的味道的、毫无感情的夸奖。</p>
——毕竟你根本没见过我躲在故去的奶奶的床上蜷缩着睡着的夜晚。许星洲心里的那个小人说。</p>
你不明白我一个人存活于世的艰辛,我对亲情的渴望与情绪的巴别塔。你根本没有出现过,因此没有立场去评价我。那个小人无声呐喊。</p>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要时隔十多年后将旧账一一翻开,然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么?再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应该被掩埋在风沙下了。</p>
许星洲闷不做声,低下头去夹炒好的蒜薹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