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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螃蟹有什么不会吃……”</p>
秦渡不耐烦地剪了那只毛蟹的八条腿,拽着蟹掩灵活一抠,白皮一去,下头尽是金黄鲜亮的蟹黄蟹膏。他又三两下剪了扎嘴的蟹壳,去了三角蟹胃,又在里面添了点红亮的汤汁——那一串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精通吃蟹之道。</p>
秦渡剥完,示意许星洲先吃。</p>
“还**得供着你吃螃蟹,”秦渡满手的油,又去给许星洲捅那几条蟹腿,不爽地道:“你到底什么比我强?”</p>
许星洲用小勺挖着蟹黄,超级不开心:“可你下午还夸我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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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喜欢你——”</p>
秦渡将剥出来的,蟹腿雪白鲜嫩的肉喂给许星洲。</p>
“——和你没师兄厉害,又不冲突。”</p>
许星洲那一瞬间,眉眼一弯,笑了出来。</p>
秦渡觉得许星洲实在是太可爱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小星星一般。她的鼻尖还沾着酱,甜得不像个晚上抱着他大哭的病人。</p>
秦渡想着以后要怎么办——他父母处他顶得住压力,所以不会是大问题。秦渡叛逆已经不是一两年了,如今也差不多自立,反抗父母还是他十三四时就精通的项目。如果许星洲毕业之后没有别的打算,和她领证也不坏……谁还能抗拒豪门太太的诱惑不成么?何况这还是秦渡二十一年来,头一次怦然心动。</p>
说不定一张证就是一辈子了,他一边扒着螃蟹一边嗤嗤地笑。</p>
满世界树叶哗哗响,冷雨绵密落在窗外。</p>
城市上空,雷电轰隆炸响,室内却弥漫着一股暖乎乎的甜味儿。</p>
许星洲笑眯眯地对秦渡说:“师兄,一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过你。”</p>
秦渡剥开第二只螃蟹,回答得漫不经心:“有的吧,师兄高中也收过不少情书,情人节也有小姑娘扭扭捏捏送巧克力……表白好像也有过两三次吧,记不清了。”</p>
许星洲啾了他一下。</p>
秦渡耳根发红:“星洲……”</p>
“记不清吗。”许星洲撑在秦渡的肩膀上,看着他笑着道:“那些喜欢你的人,要记住才行啊,师兄。”</p>
“她们在最年轻最好的时候鼓起勇气对你表白,把最赤诚的喜欢给了你。”</p>
“忘掉他们这件事,实在是太没礼貌了。”</p>
-</p>
长夜雨声不绝,上海的夏天来临,夹着雷雨穿过深夜的天穹。</p>
床上,秦渡单手揽着他的小师妹。</p>
许星洲趴在秦渡胸口,抱着秦渡的iPad看新闻,看了半天,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p>
秦渡有些无聊,伸手摸了摸许星洲圆滚滚的后脑勺,“看什么呢?”</p>
许星洲将iPad一扣,语无伦次地说:“保、保研路捷径……?”</p>
“啊?”秦渡皱起眉头:“你看那个干什么?想读研了?实话说我觉得你们专业读研没什么意思……”</p>
许星洲看上去十分做贼心虚,语气都结巴了:“不是、是……”</p>
“小师妹你看这种东西干嘛,”秦渡点了点iPad后壳,漫不经心道:“我刚入学那年数科院有个玩游戏猝死的男的,住的好像还离你们宿舍不太远,在六栋。当时学校封锁了消息,代价是他们全宿舍保研——要说保研捷径的话,只有这个。有这时间不如去报个夏令营呢。”</p>
许星洲结结巴巴:“就就就是这——”</p>
“捷径个屁,好好学习,”秦渡不爽道:“有什么不会的找师兄。你GPA没那么糟糕,申请出国都够用了,就是好学校可能难一点,但是如果GRE考得好,也能弥补。”</p>
“不是啦……”许星洲小声、难过地道:“……我没想读研辣,是说,如果……”</p>
许星洲把脸埋在了床单里——这个问题令她变得可笑又可悲,像是契诃夫所写的套中人。</p>
“师兄,”许星洲羞耻又难过地问:“师兄,你是学生会**可能会比较清楚。”</p>
“是不是宿舍里有人死掉的话,学校为了平息事端,会给室友保研?”</p>
这又是个什么问题?</p>
秦渡想了想道:“是,不过必须在校内。校外意外事故的统统不算。”</p>
许星洲的脑回路一向比较天马行空,秦渡只当是场闲聊,又把小姑娘稍微抱紧了一点,又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亲。</p>
室内空调稍微冷了些,他怕许星洲的小身板冻着,整个人贴了上去。</p>
许星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秦渡附在许星洲耳边问:“宝宝,要不要睡觉?”</p>
他简直太能起名了,一会儿小师妹,一会儿我家星洲,又是直呼其名,又是小**小浪货……现在干脆变成了‘宝宝’,像是头一次谈恋爱的男孩,要把世界上所有的爱称都交给自己喜欢的姑娘似的。</p>
许星洲终于像是关上了开关一样,突然之间瘫软了下来,顺从地点了点头。</p>
秦渡笑了起来:“宝宝,我去给你拿药?”</p>
许星洲浑身一僵。</p>
“不了吧,我今天不想吃,我想再做一次梦。”</p>
许星洲转过身,钻进秦渡的怀里。</p>
“——吃了药,就太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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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的睡眠,称得上漆黑一片。</p>
许星洲发病第三次,早已受够了这种昏迷式的睡眠,却又将用这种方式将自己葬送在这世上。</p>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泪水一滴滴地往下掉。</p>
秦渡在她身侧躺着,已经陷入了许星洲所不能拥有的深度睡眠,许星洲摸过自己的手机,看着自己订的第二天去苏州的车票,次日十点半,正好卡在秦渡明天上课的时候。</p>
今晚没有吃,加上白天,省下了两片药,许星洲冷静地想。不知道抽屉里还有多少片——于典海医生开药太谨慎了,剩下的那些也许不够,不过按小时候的经验,那些量是能够达到目的的。</p>
然后许星洲看着那车票订单,无声地哭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