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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她淋了一天的雨,”秦渡浑身看上去极为狼狈,咳嗽了两声,狼狈道:“……好像很不舒服,你帮她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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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洲:“……”</p>
秦长洲怒道:“大晚上淋雨干嘛?你吃点感冒药不就行了,大早上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个?”</p>
秦渡嗓子都有些发炎:“是星洲。”</p>
秦长洲:“……”</p>
他想起和秦渡去吃饭的那天晚上,那个眉眼里都带着笑意的女孩儿。</p>
卧室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暗得可怕,秦渡偏爱暗色性冷淡风装修,可饶是如此——还是有熹微的晨光穿过玻璃,落在了在床上发抖的那个女孩身上。</p>
秦渡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一双眼睛酸涩地望着许星洲。那一瞬间秦长洲生出一种莫名的直觉,好像他是在凝望某种被折断了翅膀的飞鸟一般。</p>
秦长洲问:“……体温量过没有?”</p>
“三十八度四,”秦渡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说:“刚刚喂上退烧药,身上还有外伤,哥你处理一下吧。”</p>
秦长洲将医疗箱放下,摸出听诊器,不解地望着许星洲问:“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是病得说不出话了么?”</p>
秦渡安静着没回答,秦长洲等不到答案,拿着听诊器去听心率。</p>
秦渡沉默了很久,才眼眶通红地道:“……不理我,怎么都不搭理我,难受成那样了都不和我说一句话,不问我要药吃,就像……”</p>
……就像,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了一样。</p>
温暖的阳光落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她湿漉漉的头发带着男士洗发水的清香,像浸透春天的、死去的荷花。</p>
但是心跳却真实存在,咚、咚、咚地响着,犹如雷鸣一般,从那个正茫然落泪的女孩子的胸腔中传来。</p>
——像是她不死的证明。</p>
-</p>
“——是抑郁症?”</p>
秦长洲嘴里叼着支烟,又把烟盒朝秦渡一让。</p>
主卧门在他背后关着,冷白阳光落在黑大理石地面上。秦渡从表白被拒到现在差不多快四十八小时没睡了,整个人都在成仙的边缘,一放松下来就困得要死,根本抗拒不了秦长洲发出的烟的诱惑。</p>
他疲倦地点了点头,诚实道:“……我连想都没想过。”</p>
秦长洲漫不经心地道:“我专攻外科,没搞过心理精神这方面的研究,渡哥儿你还是得去找专家。但是听我一句劝,抑郁症的话,就等她病情稳定一些了,就甩了吧。”</p>
秦渡:“……”</p>
“见得多了,”秦长洲嘲道:“根本长久不了,你不知道抑郁症患者有多可怕,简直是个泥潭。”</p>
秦渡眼眶赤红,连点烟都忘了,一言不发地坐在秦长洲旁边。</p>
秦长洲说:“一是他们大多数会反复发作,二是一旦发作就会把周围的人往深渊里拽,但是你又很难说他们有什么器质性的毛病。三是那些有强烈**倾向的——是需要一个大活人在旁边盯着的。”</p>
“连不少孩子家长都受不了,”秦长洲散漫道:“大多都是直接给丢进去住院的。听我一句劝,你连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乱七八糟,就别沾这种小姑娘了,这不是你负得起的责任。”</p>
秦渡冷冷道:“给不了建议就滚。”</p>
秦长洲眉峰一挑:“哟?”</p>
“我现在是问你,”秦渡发着抖说:“——我应该做什么。”</p>
秦长洲想了想,道:“我选修精神病学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我们那时候对抑郁症患者的治疗方案就那几种,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遏制**——这个应该还是没变。”</p>
秦渡艰难地嗯了一声。</p>
“真的,我还是那句话,”他哥哥说:“我不觉得你有能力碰这种女孩子。我不否认有男人能陪伴另一半到天荒地老,但是我不觉得你有。”</p>
秦渡:“……我知道。”</p>
“你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连自己的生活都不会珍惜。”秦长洲嘲道:“——渡哥儿,你这种喜欢在生死的边缘麻痹自己的人,怎么都不觉得生活有趣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自己和解的人——”</p>
“——真的没有资本去碰那种女孩子。”</p>
秦长洲说。</p>
“我理解那种小姑娘为什么对你有这么强的吸引力,”秦长洲在烟雾中眯起了眼睛。</p>
“那个叫许星洲的小姑**性格,就是你的完美互补,你所想要的一切她都有。”</p>
“向往‘生’的热情、对每个人的善意,自由和热烈,温暖又绝望,坚强又娇怯,”秦长洲吐出一口烟雾,道:</p>
“——她又是火又是烟。”</p>
她是在水面燃烧的睡莲,又是在雨里飘摇的炊烟。</p>
“可是那不是你的。”秦长洲说:“这样的女孩子不是你所能支持得起的,渡哥儿,早放手早好。”</p>
秦渡沉默了很长时间。</p>
然后秦渡道:“我让你放手你女朋友,你愿意吗?”</p>
秦长洲:“……”</p>
“哥,我现在劝你,让你放手花晓,”秦渡眯着眼睛望向秦长洲:“——因为她和你家境差着天地,她家穷,你妈讨厌她讨厌得要死。还因为你年轻时还比我懦弱,连她在面对的东西都无法帮她解决,所以我让你放手,你干不干?”</p>
秦长洲:“……”</p>
温暖的阳光落在秦渡的后背上,他终于换下了淋雨的衣服,换上了家居服——他晚上穿的那堆脏兮兮的、染了血又沾了泥的衣服堆在厕所里,像是过去世界的证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