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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灵没有再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p>
盛业琛噤了声，他的呼吸声从电话里徐徐传来，“我不是为了让你对我说谢谢。”</p>
陆则灵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孤高的月亮，淡淡地说：“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p>
盛业琛哽了一下，轻吸了一口气，笃定地说：“我不会再逼你。我有的是时间。最近和伯父好好相处，过段时间你心情平静些，我们再好好谈谈。”</p>
“谈什么？”</p>
“谈这一辈子。”</p>
……</p>
盛业琛口里说出的一辈子就像一个童话，哪怕没有任何一点展开就值得陆则灵悸动不已。可是现在的她，再没有五六年前的勇气，不是不爱了，只是爱得太多，太疲惫，也太绝望。她输红了眼，明白了即使押上全部也只是满盘皆输。</p>
她没有更多的时候去考虑盛业琛的事，这段时间她把事业和人生全部重新规划。辞了酒店的工作，一直管她的经理与她投缘，知道她要回X市，给了她一封推荐信，陆则灵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排头。是X市非常出名的酒店。</p>
“那边需要一个大堂经理。路我给你铺好了，其余的靠你自己了。”</p>
陆则灵感激地收起了推荐信。她很感慨这两年在这里遇到的全是好人，其实上天待她不薄。</p>
她辞职后最难过的要数小仙，抱着她哭哭啼啼的不肯让她走，还是一团孩子气。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大家都懂。</p>
忙碌地奔走在两个城市，应聘，竞争，最后成功入职。</p>
新工作上手很快，收入也比想象中好很多。虽然和她自小学习的钢琴相去很远，也和她大学的专业中文完全没有关系，但这就是生活了，总是那么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p>
陆爸爸是固执的，这固执仅限于两人不见面，不交谈。现下则灵每天承欢膝下，他对她除了心疼只有心疼，哪还有什么怨恨？</p>
爸爸身体较之以前差了很多，他年轻的时候烦躁起来就爱抽烟，算是老烟民，现在不抽烟了，却还是时不时就咳嗽两声。</p>
大约是失而复得，陆则灵有些过于紧张，爸爸不过是咳嗽两声，就一天三顿的念叨，非得让他去医院看病。爸爸被她念叨的没办法，敷衍着就这么过了几天。</p>
陆则灵新入职，又是大堂经理，经常上大夜班，非常累，也很忙碌。每次下班回家倒头就睡，一时也就把事情给忘了。</p>
下午两点，陆则灵睡醒了，爬起来在厨房找水喝，却发现橱柜的角落里，掉了一张小纸片。</p>
是门诊的凭根，让陆则灵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的原因是，这凭根上显示，陆爸爸挂的科室，是肿瘤科。</p>
她手上还拿着水杯，此刻她根本喝不下去水。爸爸熟悉的咳嗽声穿来，拖鞋掠过地面发出嗒嗒的声音，爸爸靠在厨房的门上，见到陆则灵，关切地问：“起来了？饿不饿？我做饭吧？”</p>
陆则灵的把那凭根揉成团握在手心，她努力平静地问爸爸：“你这咳嗽还没好，上没上医院啊？”</p>
爸爸抬头看了陆则灵一眼，最后扯着嘴角笑了笑：“老毛病了，不用看了，年轻的时候抽多了烟伤了嗓子。”</p>
陆则灵喉头一硬，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把手心被揉成一团沾了汗渍的凭根拿出来，展开来：“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你去肿瘤科干什么？”她想起了韩小砚，她爸爸也是肿瘤科，她爸爸得的可是癌症啊！</p>
爸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我怕说了让你担心。”</p>
陆则灵只觉心脏像被丢入水里的石头，倏然沉进了水底，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吐字都有些不太清楚：“是不是……是不是癌症？”</p>
爸爸被她这问题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他说：“我拍片子肺里有点阴影，医生一开始怀疑是肿瘤，所以才去肿瘤科排了专家。后来重新做了检查，只是我肺部长得比人家的肥厚，不是肿瘤。”</p>
陆则灵眼泪刷刷地流着：“爸爸，你没骗我吧？”那一刻，她脑子里滑过的全是不好的画面，妈妈去世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好无力，在生命面前，她真的好无力。</p>
爸爸被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吓着了，赶紧回了房间把诊断的结果拿出来给陆则灵看。陆则灵边看边哭，虽然没有肿瘤，但是身体检查的结果还是有一堆小毛病，像一台机器，工作了一辈子，落下了一身的毛病，陆则灵越看越难受。</p>
“爸爸，你要好好爱着身体啊，我真怕有一天我一醒来，你真的就没了。”</p>
爸爸看着陆则灵眼眶也红红的：“我等结果的时候也害怕着，我也怕我有一天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喉间哽咽地说：“我真怕有遗憾，怕看不到我的女儿嫁人。”</p>
……</p>
陆则灵看着爸爸，心里又酸又涩，她马上就要过27岁生日了，别说嫁人了，她连个结婚的对象都没有。</p>
她自己蹉跎着岁月，不以为然，觉得人生还长。可是爸爸没有那么多日子可以等了。</p>
他老了，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她作为女儿，怎么能让他有那么多遗憾？</p>
难受极了，她怨恨着自己，她真的太不孝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