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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p>
路知意这小半辈子一共庆祝过两次生日, 十九岁一次, 二十三岁一次。</p>
两次都在夜深人静的天台。</p>
面对面坐着的只有陈声。</p>
她呜咽着笑, 心想足够了, 能与他重逢, 能叫他不计前嫌, 能成为他的士兵、他的不二之臣,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话少一点也罢。</p>
两人在天台并肩坐着，远处是海，近处是训练场, 天澄澈得仰头便能看见星星，周遭纯白色的床单像船帆一般被吹得鼓鼓囊囊。</p>
路知意吃掉一块蛋糕，问他：“你怎么不吃？”</p>
陈声说：“太甜, 太腻。”</p>
她眼珠子一转, 笑了，咬了一口奶油在嘴里, 凑上去喂他。</p>
陈声淡淡一瞥：“也不嫌恶心。”</p>
下一秒, 吻住她的唇, 尝到了奶油的味道。</p>
这一夜, 在无人的天台上, 她大胆得不像往常的路知意。</p>
脱离了队长与队员的身份, 只仰头望天，于是天台不再是天台，成了当日的高原, 当日的红岩顶。</p>
星辰很近, 夜风很凉，而在她的眼里，他是唯一的星光。</p>
“既然平时话少，今晚就多说些吧。”她侧头看他。</p>
“说点什么？”</p>
“随便说说。”</p>
他顺了她的意：“那你起个头。”</p>
于是她杂七杂八问了他很多那三年没有陪伴彼此的时光里，他是如何过的，又为什么要放弃民航公司来到基地。</p>
陈声望着远方的大海，说：“答案你都知道，何必明知故问？”</p>
“因为我想听。”</p>
他默了片刻，认了：“因为你。”</p>
“把路指明了就行了，为什么自己也跑来了？”</p>
“因为不放心。”</p>
“不放心我找不到就业方向，将来无所事事？”</p>
他答：“不放心你没了我，日子还过得风生水起。”</p>
路知意一噎，想反驳，却又听见下文。</p>
“又不放心你没了我，日子过得不够风生水起。”</p>
两人沉默了片刻，迎面而来只有风。</p>
他怕她一个人过得太开心，那他该有多不甘心？可爱是如此矛盾丛生，他怕她太开心，亦怕她过得不开心。</p>
路知意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听凌师兄说，你也遇到过危险，两艘游轮撞在一起，油箱爆炸，你差点没来得及跳船。”</p>
“他倒是什么都告诉你。”陈声不咸不淡笑了两声。</p>
“那也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p>
“……”他默认了。</p>
“左耳短暂性失聪了两周？”</p>
“是。”</p>
这回换路知意沉默。</p>
他侧头看她，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在所难免。”</p>
路知意顿了顿，才说：“我知道。”</p>
陈声看她严肃地过分的表情，笑笑，“想劝我今后不要那么拼？”</p>
出人意料的是，她反倒摇了摇头，“今后我和你一起拼。”</p>
陈声倒是被她说得一愣。</p>
路知意笑了，说：“陈声，我给你唱首歌吧。”</p>
怎么说着说着还要唱？</p>
陈声啼笑皆非，看了看她，点头。</p>
路知意事先警告他：“别笑我发音不标准啊。”</p>
她是优等生，一直都是，只可惜来自高原大山，英语口语始终不如他漂亮。可发音不漂亮，也碍不了她给他唱首这歌。</p>
也并不是什么新歌，她不算是个爱听音乐的人，学生时代还有闲情雅致淘歌听，如今被训练和工作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生活，只偶尔心血来潮打开播放器。</p>
那一日去市区采购，一个人戴着耳机，走着走着，恰好听到这一首。</p>
她当场在原地停留了好片刻，仔细辨认女歌手都唱了些什么。</p>
只觉无比贴切。</p>
Long live all the mountains we moved</p>
I had the time of my life fighting dragons with you</p>
I was screaming long live the look on your face</p>
And bring on all the pretenders</p>
One day we will be remembered</p>
……</p>
万岁！</p>
我曾在生命里与你并肩战斗，</p>
愿你我共赴过的山川河流永存世上，</p>
愿那一刻你面上的微笑永不褪色。</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