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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意要让周王还朝。</p>
服侍御前的太监哪个不是心明眼亮, 能猜得出圣上心意的？</p>
恐怕圣上早有此意，只是周王见管着九边的军政大事，如今战事未歇，无故不好叫他回来。除非齐王那里彻底平定了鞑靼余孽, 或朝中有什么事需要周王回来主持……</p>
他们做太监的不敢问政事，却能关心一下圣上的家事：“往年周王殿下都掐着圣寿的日子进京来进寿礼的，这两年也不能回来。虽然是边关战事要紧, 可如今四海升平, 西北征伐连连得胜，那些虏酋都肯主动归降, 陛下也该体谅殿下一片孺慕之心，让殿下进京贺寿了吧？”</p>
不光叫他进京贺寿，如今皇孙也到了该开蒙念书的年纪，总要让父亲看看才好。</p>
新泰帝沉沉地叹了一声, 道：“你们且下去吧。”</p>
只召他回来看一趟有什么用，须得有个理由叫他从此长留京里才好。</p>
他虽未下圣旨，但御前服侍的太监都是揣摩上意的好手, 自然明白该说什么，该怎么说。过不多久，圣上思念周王, 欲召他还京的风声还是透入了后宫。</p>
是召他还京, 不是召他进京。</p>
只这一字之差, 便有天地之别。周王的生母贤妃听到这消息后, 连声念佛, 激动得将守着王府的李氏召进来，与她商议：“听说这两年惠儿跟桓氏在汉中府弄的什么女学校，教出来的学生都会读书算数，还讲天道，却不知他们学的什么？咱们哥儿如今虽进了上书房开蒙，可宫里教的都是旧书，只怕比不上汉中有宋大儒在，除了四书五经，还要教的什么物理、化学……”</p>
她的孙子，岂能不如民间百姓懂得多？</p>
早先儿子不回来，她就只顾着心疼孙儿，怕他学得太多累着；如今想到周王要还朝，怕儿子见面考校孙子，又想让他多学些东西。</p>
她抿了抿唇，下决心道：“你叫家里人寻几本物理化学什么的。我的儿子我知道，惠儿在汉中定是看了许多宋三元的新书，等他回京，万一考校起贤哥儿的功课，咱们哥儿能答几句，也叫他父王高兴。”</p>
李氏独自留在京中，日常只得靠看看这位小皇孙慰藉孤独，对他也是视若己出，闻言立刻包揽下了此事。</p>
“王妃旧年倒给妾寄过几篇宋大人的文章，只是妾身看着尚有些艰涩，恐不合给哥儿看。市面上传抄的那些又怕有不准的，妾便叫父亲去宋家求几本——他家就有正读书的子弟，想来那宋三元总会给他家自己的弟子写些深入浅出的理学文章。”</p>
她父亲正在都察院做佥都御史，与那位桓御史是同僚，凭这关系……咳，不是，应该是凭着天家、凭着周王府的面子。</p>
李夫人险些叫周王和王妃寄来的那些书信弄偏了思绪，幸而在娘娘面前不曾露出什么，回到府里便取了帖子，叫人送还家中，请父兄去替皇长孙求他的文章。</p>
顺便也提醒他家一句，周王可能要进京了。</p>
当年宋时出京，正是为周王离京时把他心爱的桓御史带走了。如今周王要还京，当日受他牵连而去的桓御史说不定也能回来，宋时这个明珠美玉般的人材就更没有遗落边城的道理了。</p>
李御史便要预先恭喜他家一声，将得全家团圆了。</p>
宋老爹大喜过望，半晌说不出话来，“嗳嗳”地叹了半天才醒过神来，吩咐下人：“去看看你三个哥哥那里的旧书旧卷子，叫他们都整整齐齐地抄一份来，拿给李大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