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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有关徐俌和魏彬案的审理情况,如实上报宣府行宫的正德皇帝。</p>
萧敬小心翼翼将奏疏交到朱厚照手里。</p>
朱厚照无心细看,简单问了一下上面所写内容,而后用“哦”的一声表示他已知晓。</p>
萧敬道:“此案陛下交给沈尚书审理,沈尚书以大理寺少卿全云旭主审此案,现在已有结果……”</p>
朱厚照又点了点头。</p>
萧敬见朱厚照神色波澜不惊,不由提醒:“沈尚书建议,将魏国公处以极刑,威慑天下不法之徒,魏彬则贬斥中都……”</p>
朱厚照瞄了眼萧敬:“你觉得呢?”</p>
萧敬赶紧低下头:“老奴不敢随便下定论。”</p>
“唉!”</p>
朱厚照叹了口气,“本来朕只是气愤沈尚书失踪,想好好惩治一下知情不报的徐老头,谁知他竟真跟朕杠上了,对朕之前剥夺他职务一事怀恨在心……这次他抖出来的事不少,这是想活命啊。”</p>
萧敬劝谏:“陛下,功勋之后不能随便杀戮啊。”</p>
朱厚照没好气地喝斥:“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不过沈尚书定了魏国公极刑,朕不好驳回……况且这徐老头坏事做得太多,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p>
“陛下。”</p>
萧敬跪下来磕头道,“勋贵之家与国同休,请务必三思而后行。”</p>
朱厚照不耐烦地挥挥手:“真麻烦,京师那边就应该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掉再跟朕汇报。今天大过年的,朕马上要跟皇后一起用膳,稍后又要去看戏,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琐碎的小事?先留中吧!”</p>
萧敬道:“陛下,沈尚书可能在等您的御批。”</p>
朱厚照站起来,径直往后院走去,未留一句话。</p>
等正德皇帝离开,萧敬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旁边两名太监连忙上前搀扶。</p>
“唉,这种事情怎么能留中不发?这样既没法对沈尚书交待,也没法对天下人交待啊。”作为司礼监掌印,萧敬没有前两任那般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更像是个听命行事的幕僚,现在连建议都不被皇帝采纳,对此他非常无奈。</p>
……</p>
……</p>
新年到来。</p>
京城洋溢着欢快的氛围,街头巷尾张灯结彩,鞭炮不时响起,热闹非凡。</p>
得益于大明威加四海,四夷臣服,民生快速恢复,市井间增添很多活力,玲琅满目的商品,尤其是新城制造的新鲜玩意儿开始在年底走入平常百姓家。</p>
过年这几天沈溪没到处走动,作为内阁一员,新年期间首辅梁储未安排他轮值任务,都是梁储自己和靳贵换班。</p>
吏部也没什么差事,至于徐俌和魏彬的案子暂时没了下文,让他心境平和。</p>
年初见了朝中前来拜访的各部要员,他也去走访了几家,随后便躲在家里看书,躲个清静。</p>
大年初四这天,司礼监首席秉笔兼提督东厂的大太监张永来访。</p>
张永先表明自己对朝中最近发生之事的态度,没有提有关下一任司礼监掌印人选之事,但沈溪却能听出张永变着法儿在暗示。</p>
张永最后做总结:“李兴回宣府去了,现在司礼监这边只剩下咱家一人,沈大人若有要事,只管跟咱家打声招呼。”</p>
沈溪笑道:“内阁中事,本官一概不过问,怎会跟张公公打招呼?你今日踏进府门,便已犯了忌讳吧?”</p>
张永讪笑不已:“同为朝廷做事,说忌讳太过见外。”</p>
沈溪笑而不语。</p>
张永道:“沈大人这招敲山震虎可真厉害啊。”</p>
“哦?”</p>
沈溪稍微有些意外,问道,“此话怎讲?”</p>
张永笑盈盈地道:“沈大人要对张家兄弟下手,却不直接把棍子落下,反而以江南案加以震慑……听说相关证据已呈递陛下跟前?”</p>
沈溪眯眼道:“张公公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你所说敲山震虎之事,无从谈起,案子归案子,怎跟张家人牵扯上了?”</p>
张永笑道:“沈大人何须隐藏?咱家看得很透彻,李兴此人跟张家走得太近,他回京后多番跟张家人互动,案子稍微有风吹草动,他便一五一十呈报给太后……真是张家豢养的一条好狗啊!”</p>
“呵呵。”</p>
沈溪笑了笑,未加评价。</p>
张永继续道:“张家那两兄弟最近胆都快吓破了,老老实实,什么动作都没有,不过听说陛下有可能会在开春后重新赐给他兄弟二人官爵,不知此事是否属实?”</p>
沈溪摇头:“这最多不过是坊间传闻,怎能拿到台面上来说?”</p>
张永道:“沈大人说是谣言,便是谣言,不过防着点总是好的。”</p>
“嗯。”</p>
沈溪点了点头,未置可否。</p>
张永若有所思:“陛下长久不回京师,就怕京畿有变……这不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魏国公乃勋贵之首,他下狱落罪,从勋贵到大臣人人自危,人们都巴不得早些过完上元节,等开衙后可以及时了解案情进展。”</p>
沈溪继续沉默,不打算对此事进行评价。</p>
张永不依不饶地道:“陛下迟迟不归,朝事不能耽搁,那些悬而未决之事,沈大人是否可以试着做主?”</p>
沈溪问道:“有何大事?”</p>
“年初财政预算,还有四方藩属上贡,以及江南那边出征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的预案……很多很多,由沈大人来处置再合适不过。”张永谆谆善诱道。</p>
沈溪神色冷漠:“我还是安心打理吏部事务,那些悬而未决之事,可交由陛下圣裁,亦或者张公公去内阁问问也可!”</p>
张永看出沈溪对朝事的懈怠,几乎是无欲无求,但张永不相信沈溪真的如此洒脱,视权势如粪土。</p>
“他看起来年轻,但在朝摸爬滚打十几年,资历比他深的已不多,多年媳妇熬成婆后,怎么可能把手里的权力放出去?”</p>